白沅沅语带笑意,说道:“这可是我的一片心意,嘉佳县主可不能不领情啊。”
催促着慕柔赶紧去捡。
慕柔僵直的脊背逐渐弯曲,脸色也越发涨红,像是受尽了嗟磨尴尬。
甚至伸出去的手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旁人悄悄问:“这是何意?难道是激动的手抖?”
身边人嘲笑道:“那可不一定,嘉佳县主多清高啊,哪瞧得上这些俗物?”
有人幽幽补刀:“别多想,也有可能就是单纯的不识货。”
一句接一句的嘲讽钻入慕柔的耳朵,她简直要委屈死了。
这些人难道看不出来白沅沅这是自羞辱于她吗?区区一根破金簪又怎么能弥补对她的伤害?这些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委屈万分地将金簪拾起后默默闭上了嘴。
就连直起身的动作也敏捷了许多。
白沅沅见状哼笑一声转身上了楼。
那声哼笑自然传进了慕柔的耳朵之中,但她只是装作听不见一般偏了偏头,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东西。
纵然白沅沅有几个臭钱又如何?靠的还不是越庭舟和家里!若她家中未曾出事,太子妃应该是她,能随手抛出这样名贵的物件的人也合该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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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白沅沅的离开,一场大戏落下了帷幕。
众人见状也纷纷上了楼。
大部分的人停在了五楼以下,能登上六楼及以上的仅有寥寥数人。
慕柔只能留在三楼。
而白沅沅与越庭舟却在最高层。
“怎么这样久才回来?”越庭舟问。
白沅沅唇角微勾:“怎么,殿下不曾关注楼下的动静吗?那可真是错过了一出好戏。”
越庭舟:“若是你为了方才的事不开心,我可以解释。”
“不过是小事一桩。”白沅沅坐下后为自己倒了杯茶,说:“殿下也说了,对殿下深情相许的是与你成亲四年的‘白沅沅’,而不是我。”
“所以会在意这种事的,只会是对殿下倾心相待的‘白沅沅’,而非我。”
她轻轻啜饮了一口茶,又为越庭舟也倒了一杯:“殿下尝尝这茶,唇齿留香,好喝得紧。”
一派怡然自得的闲适姿态。
越庭舟僵着脸,冷声说:“你的盘算我早已知晓,此时再伪装失忆实在是没有意思,不如坦诚相见。”
白沅沅歪了歪头,清澈的眸似乎可以一眼望得到底。
“什么盘算?”她顿了下,转瞬笑靥如花:“殿下到底是不肯相信我是真的失忆,还是不愿相信我对你已无半分感情。”
“不会如同那位‘白沅沅’一般,对你百依百顺,唯命是从?”
越庭舟怔愣住,锁眉,说:“你果然……”未曾失忆。
“这样委屈自己的事情我早听月兰说了千遍,”白沅沅打断了他,眼里写满了漠然与无情,“殿下应当知道我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被你的一面之词哄住。”
“我虽不知你的目的为何,但现在你我互相厌弃,何不……”白沅沅及时住了嘴。
好险,差点又把和离说出来了!
她侧目去观察越庭舟的脸色,不由惊惧。
和离不是还没说吗?他怎么脸色这样骇人……
越庭舟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何不怎样?和离吗?沅沅……你还是太心急。”
便是再这样装上几天骗骗他又如何?何苦这样急切地撕破了脸。
被压抑在心中的痛苦伴随着仇恨缓缓滋生出来,巨大的波涛在他的胸腔中翻涌。
厌弃。
她总算把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像一头已然走投无路的雄兽,只得哀哀怨愤地威胁:
“你就算是厌弃了我,也无法离开我。”
随即他露出令人悚然的淡笑,“你若是敢离开,我会把你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印满属于我的印记,每一个梦境都打上属于我的烙印,就连每一次气息都交织着属于我的气味……”
越庭舟靠近白沅沅,用冷白修长的指尖在她光洁的脸蛋上勾弄着。
像暧昧,更像威胁。
他眼中浓烈到几乎具化的占有欲让人心惊。
白沅沅厌恶极了这样的眼神。
她是他的所有物吗?他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最好笑的是,一面表现得仿佛失去她就会痛苦到死掉,可另一方面却在每一次抉择时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另一个女人。
这是什么道理?
白沅沅刚想说话,下一刻却被越庭舟遮住了眼睛。
“不要这样看我。”越庭舟平静的语气像是在命令她。
可是细听之下分明又有一丝颤抖与祈求。
像是来自灵魂的呜咽。
白沅沅笑了:“你真的很好笑。”
她在黑暗中,全然看不到越庭舟的神色,不自觉地竖起了自己浑身所有的尖刺:“你既与慕柔藕断丝连,又不愿意放过我,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我如何看你的重要吗?反正你都已经是那个样子了……”
越庭舟沉默了片刻,说:“我可以解释。”
“解释有什么用?”白沅沅是真的很疑惑,“伤害已经造成了,光是解释又能改变什么呢?”
“我现在就去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回头来给你解释解释,你就能原谅我吗?”
越庭舟声音艰涩:“慕家……对我有知遇之恩,慕柔的祖父几乎可以说是为我而死,他临死前交代我,要照顾好他的孙女……方才那样的情况,我没办法不顾及。”
白沅沅叹了口气,说:“你当然可以顾及。”
越庭舟甚至都没敢松气,就听见白沅沅接着说:
“你顾及慕柔也好,顾及赵柔王柔也罢,与我何干?”白沅沅说,“这些我都不在乎。”
“可你不该踩着我的脸面去顾及。”
“别说我现在不喜欢你,就算是我还是那个喜欢你的‘白沅沅’,你也不能如此践踏我。”
越庭舟像是终于忍不了了一般,松开了捂住她眼睛的手,紧紧锁住了她的下颌。
一个炙热的、凶狠的、带着无尽怒意与悲愤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