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她浑身干爽无比,像是有人为她清洗过。
就连腿侧的伤口都被人悉心上过了药,仔细地包扎好了。
好饿。
白沅沅赤脚走了两步,想在房间内找找有没有什么食物。
却被小憩在外屋的越庭舟吓了一跳。
白沅沅坏心眼地凑过去,想要吓他一下。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身后,悄悄伸出手,想要拍一拍他的肩膀。
谁成想手刚一伸出,便听到了越庭舟的声音。
“既然醒了,先去把鞋袜穿上。”越庭舟哪怕没睁眼睛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白沅沅目瞪口呆。
下一秒又调皮地跳到了他的背上。
“夫君替我穿。”
裹着蜜糖般的嗓音粘粘糊糊地向越庭舟投来的糖衣炮弹。
越庭舟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胡闹。”
但动作却与他说话的内容完全相反。
他背着白沅沅走到了床边,为她穿鞋袜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她的脚。
他皱眉,问道:“怎的脚这么凉?可是路上着凉了?还是没有休息好?”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白沅沅小巧的脚拢到手心里。
小心捂着。
“七月份的天气脚都这样凉,竟然还敢下床不穿鞋袜,你是嫌自己的身体太好了是吗?”越庭舟严肃地训斥着。
白沅沅不过听了两句就开始烦。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唉,都不像你了。快把我英明神武、惜字如金的夫君还回来!”
越庭舟被气笑了:“才说两句你就这样子,是觉得我管不住你了?”
吓得白沅沅连忙转移话题。
“怎么可能?我就算是孙悟空,也翻不出夫君这尊如来佛的五指山啊!”白沅沅讨好似的抱住了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上说:“方才见夫君连梦中都皱着眉,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晋州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越庭舟伸手想去捏捏她的脸颊,作为她方才言行无忌的惩罚。
谁知他才抬手,白沅沅便立刻躲得远远的。
那手才摸过她的脚!脏死了!
越庭舟望着她满是警惕的小脸,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
又继续去给她捂脚了。
“晋州的形势不容乐观。按理说朝廷所支援的物资早在七日之前便应该随大部队一起抵达,可是现在却迟迟没有动静。”
谈及此事,越庭舟面无表情,眸色冷极。
“是何人从中作梗,姑且不论。只是城中的物资已经严重短缺,不光是药物,就连食物也马上快要不够了。”
白沅沅倒吸一口凉气:“还能支撑几日?”
“最多七日。”
白沅沅:“我随行带过来了一半的药材,另一半的药材还在路上,你可派人清点过了,够用多久?”
越庭舟眼中闪过异色。
白沅沅带来的药材非常有用。
可是太有用了。
这不由得让他产生些许怀疑,白沅沅是否早就知道了朝廷的物资不会按时抵达?可是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一个个疑惑萦绕在越庭舟的心头,他却只是不动声色地说:“已经清点过了,可以解晋州的燃眉之急。”
白沅沅有些不解,问:“既然能解燃眉之急,那你在愁什么?”
越庭舟缓缓开口解释:“物资短缺只是一部分原因,晋州真正的最大隐患其实在于晋州的官僚内部。”
“朝廷为了晋州水患与瘟疫一事,赈灾银一批又一批的拨,可是不仅连防水的堤坝没有建好,瘟疫完全控制不住,就连城中也没有任何物资,那么赈灾银都去哪了?”
白沅沅一愣。
她只知道朝廷官员互相倾轧,却不知道地方官员也竟贪污腐败至此。
越庭舟眉目间冷色更甚:“晋州官员极少发生调动,除了州牧,其余的官员都已经扎根晋州十数年,说是晋州的父母官也不为过。”
“其中的关系势力盘根错节,就算是新上任的州牧也已经被拉入这巨大的关系网之中,不敢吐露半个字。”
“若是真的想要拯救这千千万万个荆州百姓,还需要解决这宛如铁桶般的官僚勾结。”
白沅沅认真思考:“那还是得先找一个合适的突破口才行。”
就在白沅沅垂首思索的时候,越庭舟终于得了手。
用刚给白沅沅捂过脚的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等到白沅沅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见她气得偏头不理他,越庭舟又继续说道:“不过方才我已有了些许眉目。”
白沅沅的耳朵动了动,可是脑袋还是没有转。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越庭舟闷笑出声。
在白沅沅马上就要气急的前一秒,越庭舟收住了笑,正色道:“既然有了钱,你觉得他们会花在什么地方?”
白沅沅腾腾升起的怒气,又慢慢被理智压了回去。
“吃喝嫖赌?”
不过是句玩笑话,谁料越庭舟竟微微点了点头。
“他们几个胸无大志的人凑到一起,倒是一拍即合。一不费心经营人脉,想着如何向上爬,也不管理晋州大小事务,只是想着贪玩享乐。”
白沅沅啊了一声,问:“你的眉目是指?”
“他们有了钱,便玩了些与众不同的。”叶挺舟神色寡淡地说:“他们找到一个人,用一整个村子来供自己取乐。那些官员身边的男男女女应都出于同一个村。”
“那个人是谁?”白沅沅追问。
越庭舟却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白沅沅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问:“一个村的人?你确定吗,这会不会太夸张……”
这与豢养了一整个村的人作为自己的后宅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几个小小的官员,哪里来的这样大的胆子,又哪里来的这样淫邪的想法?
越庭舟却说:“十有八九。”
这些晋州官员利用这个村子还做了不少皮肉交易,以此来堵住那些发现的人这件事或是对此不满的人的嘴。
那一整个村简直就是他们的淫乐园。
不管是老、是小,是男、是女,略平头正脸些地都逃不过被人玩弄的命运。
听见越庭舟如此笃定的回答,白沅沅终于问出了自己最好奇的那个问题。
“你是如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