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前世

越庭舟纵马扬鞭,不过眨眼之间便到了白沅沅的身边。他毫不费力地将她从地上捞起,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箍在怀里。

“我还以为你会更沉得住气些。”越庭舟轻笑,眼底却满是阴郁,“是不是非得将你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才会老实?”

越庭舟状似真情实感的疑问:“这难道是你邀宠的方式?”

不待白沅沅反驳,他便低头堵住她的唇,莫名的,她似乎尝到了一股铁锈似的血腥气。

“你且放心,往后余生,我必然与你时时刻刻都呆在一起——”越庭舟亲昵地在她的耳畔说着情话,手却压着她的手往他的腹部摸去。

越庭舟不甚在意地笑:“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能下得去手,便离开吧。”

白沅沅摸到了,那是一支利箭,只不过箭羽的那段被折断了,所以她一开始才没注意到。

她低头,赫然看见自己的手满是鲜血!

那是越庭舟的血。

“你——”白沅沅发现自己竟紧张得喉咙干哑,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牵着她的手,放到断箭处,甚至还按了按,吓得白沅沅的手直往后缩。

许是她的反应取悦到他了,他竟低低地地笑了起来。

“按下去,你就自由了。”越庭舟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也全然不在意死亡。

只是,白沅沅真的下不去手。

莫说是人,便是只兔子她也没杀过——倒是吃过。

况且、况且越庭舟也从来没虐待过她,只是在床上的时候忒粗鲁了些,时常会弄疼她……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他们能和平分手的。

白沅沅绞尽脑汁,终于想到越庭舟还是太子,若是他死了,朝纲不稳,有损国本!

她像是终于找到了最合适的理由,于是她狠狠把手从越庭舟手里抽出,重重、或许又没那么重地锤了一下越庭舟的肩膀。

“越庭舟你是不是疯了?!”

“你想死我可不想死,你离我远一点!”

白沅沅愤怒地想和他拉开距离,不过刚刚起身,便又被他拉住,被迫伏在他的胸膛。

越庭舟的胸腔震动,似乎愉快极了,他说:“沅沅这么了解我?其实方才我若是真的死了,他们会将你我一起合葬。”

“沅沅,我怎么会离开你呢?就算是生死——”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睛却意外的明亮,像是终于得到自己最喜欢的玩具,爱不释手地想要摆弄摆弄,却又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暗红色的血液仍旧不断从他的伤口处流出,直到他失血过多昏厥过去,白沅沅才知道这个伤到底有多严重。

后来她得知,这伤正是参加围猎时,一群死士围攻所造成的。不出意料的话,那群死士必然是三皇子的人。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和慕家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年工部尚书赵大人与晋州州牧在晋州水患之时,共贪墨了重建水坝与赈济灾民的银钱的八百万两,而赵大人一时得意忘形,竟不小心被慕家察觉到了端倪。

赵大人正是三皇子麾下的臣子,二人一番商议,认为慕家本就与那时候还是五皇子的越庭舟交好,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贪污之事扣在慕家的头上。

一来,贪墨一事有了替罪羊,以后便不用提心吊胆;二来,慕家垮台,越庭舟便少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三皇子登上太子之位的胜算便多一分。

于是在京城中向来被人交口称赞的慕府,不过在短短几日之内便大厦倾颓,从此再提起慕家,便已是人人喊打的存在了。

时隔多年,三皇子与工部尚书赵大人早就快忘了还有慕家这事了,谁知道那越庭舟竟又将此事翻出来,甚至还隐隐触及了真相,直将目光移向他们!

贪墨一事暴露,不过就是革职下狱,熬个几年也就出来。可若是诬陷贤良被发现,那可就是要掉脑袋的大罪了!

与其等着越庭舟查出来真相,倒不如他们先下手为强。

而春围,便是他们千挑万选出来的最好的时机。

上一世越庭舟身上的伤也正是由此而来。

想来这辈子也该是如此,不,或许更为急切也有可能。白沅沅眉头舒展,他们出人搭建好了戏台,她若是不抓紧机会登场唱上两句,该多辜负他们的一番心意啊……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白沅沅便敲定好了自己的计划。

她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想这些还是太费脑子了,等她彻底离开了京城,她就带着月兰和银子一起下江南去养老,到时候就再不用动这许多脑筋了。

光是想想就很美好,白沅沅便抱着这样甜美的梦又睡了个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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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庭舟在春宴阁与那监察御史李复不断周旋,终于听见他口风有些松动。

此番谈话,倒也收获颇丰。

从五年前慕家倒台之日起,便压在越庭舟心里的那块巨石,终于到了要被移开的时候,越庭舟却突然想到了慕老爷子。

慕老爷子并非不知道他儿子是否无辜,也并非不知道幕后之人到底想要针对谁,但他为了根基尚浅的越庭舟竟生生忍了下来。

从此慕家成了过街老鼠,偌大个京城再也容不下他们,慕家举家搬迁。

高风亮节、刚正清廉了一辈子的慕老爷子最后竟落得个客死他乡的结局,越庭舟不可谓不愧疚。

是以,慕老爷子的临终遗言一直刻在他的心里,他丝毫不敢忘记。

越庭舟缓步走回东宫,迎接他的是一个温香软玉的怀抱。

“夫君怎么才回来!我等你等得好辛苦——”白沅沅不管不顾地直接抱住了越庭舟,故意拖着长音撒娇。

越庭舟拍了拍她的身子,声音却并不冷凝,说:“快起来,让下人瞧见了像什么样子。”

白沅沅心说,上辈子他抱着她在东宫里走来走去的时候,可没见他有半分顾忌,现在倒是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