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奶奶一边涂一边流泪:“你说你也真是倔的,为什么不跑呀?”
牟丽丽道:“他生我养我,随他打吧,打死我了,我的债也还完了。”
“你的债早就还完了,我宁愿你永远都不要回这个家了。”
牟奶奶其实早些年也重男轻女,后来发现自己每一次生病都是孙女出钱出力的时候,她才开始心疼牟丽丽的。
牟丽丽道:“真有一天,心死了,那就不回来了。”
聊了一会儿,牟丽丽睡得迷迷糊糊。
半夜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啪啪”的敲门声,牟丽丽睁开眼睛,等听到外面叫开门的声音时,她又闭上了眼睛。
牟奶奶也醒了,她撑着老腰想起来开门,但是被牟丽丽阻止了:“奶,你别去。”
牟奶奶道:“我要是不开,他就一直敲,明天左邻右舍又要有意见了。”
“让我爸妈去开,他们宠出来的好儿子。”牟丽丽道。
牟奶奶只好坐在床上。
好一会儿,牟母骂骂咧咧下来:“老不死的,睡得那么死,外面敲了这么久都没听到吗?别搞得明天又有人来投诉。”
牟奶奶在床上叹了一口气。
她已经习惯了被儿媳妇这样呛。
不一会儿,外面的门关了,牟母发了一句牢骚:“怎么又喝酒了?还没带钥匙。”
牟大富吼了一声:“要你管!”
“你是我儿子,我不该管你吗?”
“你管我?礼金凑够了吗?说好的给我买房,你给我买了吗?”牟大富吼道。
牟母顿时就心虚了,她一边把门关上一边道:“妈妈这不是在想办法了吗?实在不行,我们就把这里卖掉了。”
“卖掉你们住哪里?”
“出去租房子啊。”
“神经。”牟大富气吼吼地进来。
然后就是一阵重重的上楼梯的声音,最后是一阵“呯”的关门声。
……
翌日,清晨。
牟丽丽起来之后,就在院子的水龙头下洗漱。
奶奶早就起来了,在前铺帮忙卖包子。
做包子铺要起得早,牟父牟母四点就起来了,起早贪黑的,只不过赚的钱都给了儿子。
牟丽丽小时候经常帮着和面,揉面,但后来就没有再出去帮忙了,一来不习惯干这些活,二来,没意思。
身上的伤还痛着。
包子铺早上人多,到了10点之后人就少了,这段时间牟奶奶要回来做饭,一个人颤巍巍的。
牟丽丽就去帮奶奶做饭。
11点多,午饭做好了,牟父牟母回到院子吃饭,牟母再去喊儿子牟大富。
牟大富很烦躁,说了不吃,牟母就给他留菜。
她去拿了一只保温盒,把桌上的肉夹了一大半装进去。
牟丽丽见状,她连忙给奶奶夹了几筷子肉。
吃完饭,牟父牟母又去卖包子,12点了,一些放工的工人会过来买包子,还有附近的学生。
牟大富一直到一点多才下来。
下来之后,看到牟丽丽,他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
在父母的熏陶下,他看姐姐的眼神也十分下贱,仿佛一个多高贵的人在看一个婢女。
而牟丽丽自然也习惯了。
牟大富打开饭盒吃了一口饭,饭已经冷了,他朝外面喊了一声:“妈!”
“怎么了怎么了?”牟母匆匆进来。
“饭都冷了,叫我怎么吃?”
“那你叫你姐帮你热一下。”牟母道。
“我不叫。”牟大富知道牟丽丽不惯他。
牟母便又骂开来了:“没见你弟弟的饭都凉了吗?你怎么不帮他热一下饭?”
牟丽丽道:“他几岁了?连热个饭都不会?”
“他又没有干过这样的活?”
“谁天生就干过这样的活?你们真想一辈子伺候他?等天你们死了,谁伺候他?”牟丽丽也是没有半点口下留情。
要不是牟母还要在外面卖包子,牟母真恨不得拿起扫把抽牟丽丽一顿。
凌风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刚刚这一幕。
看着皮肤上还带着伤的牟丽丽,还有偏心偏到太平洋的凌母,以及那个一无是处的弟弟、有心无力的牟奶奶,凌风这才知道这个社会上真的有这样的家庭。
他真的是头一回接触到如此令人窒息的家庭。
牟母热好饭后,转身看到凌风,她先是怔了一下,然后问:“你谁啊?”
牟丽丽也在这时看到凌风了,她感到十分诧异,“你来干什么?”
见牟丽丽认识,牟母不禁好奇起来,又问了一次:“你找阿丽?”
凌风点了点头:“我是阿丽的朋友。”
牟母立刻敏感地问:“男朋友?”
然后就上下打量起凌风来。
凌风这些天有点颓丧,他都是去过和尚庙的人了,所以根本顾不上打扮。
往常穿名牌,头发精心做过,胡子也每天刮。
可现在,他两天没有刮胡子了,穿的也是一件普通的T恤,一条牛仔裤,背一个黑色的行李袋。虽然长得俊,但咋一看,跟个包工头似的。
牟母心道:一看就没有钱。
有钱人应该是像张超那样的,肥胖,肚子大,脖子上挂一条大金链子,那才是有福有钱的面相。
牟丽丽不等凌风回答,她自己就上去道:“不是男朋友,就是普通的朋友。”
来者是客,牟母道:“那阿丽你自己招呼你朋友吧,我还得出去忙一阵。”
凌风客气地点点头,然后就进来了。
牟丽丽给他搬了一张板凳,让他在院子坐下,接着又问了一句:“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凌风道:“只要有心想找,自然能找到啊。”
“你来干什么?”
“无聊,就来看看你呗。”
“怎么来的?”
“坐动车。”
院子里,牟大富还在吃着饭,他一边吃饭一边偷偷瞄这边的情况,想知道凌风是不是姐姐的男朋友。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似乎真的不是很熟。
应该还在追求阶段。
凌风又看着牟丽丽手上的腿上的红痕,问:“你都这么大了,你爸妈怎么还打你啊?”
牟丽丽反问:“大了就不打的吗?”
“我家就从来不打孩子。”
“我家也有孩子从来不被打,可惜不是我。”说完,瞥了一眼牟大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