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元被景元帝抱着走出演武场的时候,还有点呆呆的没回神,景元帝见她蔫蔫的,有些担心,毕竟平时宁元都是跟个混世魔王似的,使不完的精力。
“这是怎么了?摔疼了?”
宁元摇摇头,没有说话,只静静的把头埋在景元帝的肩膀上。
肩颈上传来柔软的触感,被自己的小女儿这样的靠着,景元帝心中一软,他抬手摸了摸宁元的脑袋,坐上了轿辇。
宁元一路上都没有动一下,蔫蔫的,景元帝不知道她怎么了,想要说话,却又从来没有哄过人。
回到太和殿的时候,正是晚膳的时辰,宁元疯玩了小半天,应当是又累又饿的,这么想着,景元帝回头吩咐康六。
“叫膳房传膳。”
“是。”康六道。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玩累了,宁元现在是真的觉得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沉沉的,骨头缝里都透着懒。
御膳房都是做好了,等着景元帝传膳再送上来的,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琳琅满目的佳肴就摆上了饭桌。
宁元和景元帝相对而坐,神情恹恹的夹着碗里的菜,吃了两口,又觉得寡淡无味,腻歪的紧。
见宁元这个样子,景元帝有些担心。
“小元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适?”景元帝说着,还夹了一筷子鱼肉到宁元的碗里。
“父皇,儿臣没事,就是有点头晕。”宁元毕竟不是真的小孩子,她也估摸出自己大抵是病了,马就算没有跑起来,但是风也还是没少吹。
景元帝伸出手,在宁元的脑门上摸了摸,上手的温度是烫的,景元帝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噌的站起来,抄起宁元便朝着内殿走去。
“康六,快去请太医。”
宁元病了,这可不是小事了,康六忙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景元帝的寝宫实在是太暖了,烧的宁元都开始觉得自己有点热了,她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眼前只能看见几抹明黄的颜色。
是景元帝的龙袍,宁元烧的糊涂了,只觉得景元帝都开始晃了起来。
“小元子?小元子?你听得见朕说话吗?”
宁元微弱的睁开一点眼,恍惚之间看到景元帝的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这副画面,缓缓与白天景元帝冷着脸说要处死一个小太监的画面重叠。
握着她手的那双大手,干燥又温暖,语气是那么的轻柔,这双手,掌握着生杀大权,他一句话,可以决定无数人的命运。
好冷。
她想回家。
“小元子?”景元帝的声音有极细微的颤抖,他能看到宁元的眼眸,微微睁开又合上,那张雪白的小脸上已然烧的绯红,甚至连喘气都是轻的。
景元帝急召,康六和太医都不敢有一点耽搁,一步都不敢停的往太和殿赶,太医一路快步进内殿,看见景元帝,撩开衣摆就要跪,却被景元帝出声打断。
“不必拘礼,还不快过来给五公主看看!”
“是。”
太医弯着腰走过来,跪下,探了下额头,随后又扒开宁元的眼睛看了看。
“回陛下,永宁公主是心悸受惊,又吹了风,才会发起高热,待臣开两剂药,给公主服下,退了热便好了。”
景元帝听后,连忙摆手。“那快去。”
太医起身,躬身道:“陛下可以让人用帕子浸了温水,给公主擦身,也可以达到降温的效果。”
太医说完,转身离去。
“康六,叫人带五公主到偏殿,按照太医说的方法擦。”
“是。”康六道。
随着景元帝的吩咐,几名宫女抱着宁元,缓缓朝着太和殿的偏殿走去,几个宫女用帕子蘸了温水,轻轻的在宁元的身上擦拭,再换上干净的衣裳,待到出汗,再擦再换。
来来回回好几遍,喝了药的宁元身上温度也逐渐开始有了退去的迹象。
景元帝基本每隔上一个时辰,就会来偏殿看一眼宁元,他的手掌很大,也很宽厚,覆盖在宁元额头上的时候,几乎遮住了宁元整张小脸。
他用掌心试一下宁元额头的温度,在发现有退去的迹象后,长长舒出一口气,放下了心来。
从偏殿回去的路上,景元帝动了动肩膀,似乎是有些疲倦。
“咱们五公主这次可遭了罪了。”康六道。
景元帝听他这么说,又叹了口气。“这个混球,平时都是咋咋呼呼唯恐天下不乱,难得她这么蔫,看她以后还乱不乱来。”
康六笑了笑,怎么不明白景元帝的嘴硬心软。“可是五公主生病,陛下也是最担心的不是吗?”
景元帝闻言,叹气。“都说儿女是上辈子欠下的债,约莫上辈子,朕欠她最多吧。”
康六直乐,没答话,景元帝瞪他,骂道:“你个老骨头,乐什么乐,还不滚去看着小五的药。”
康六躬身,长长道出一声:“是。”
宁元这一场病,病的稀里糊涂,好的也稀里糊涂,睡了一觉,就已经退了热,又重新有了精神。
昨日累了一下午又没怎么吃东西,宁元肚子饿得咕咕叫,一睁开眼,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景元帝明黄的龙袍。
“醒了?”
宁元刚睡醒,还有点懵,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景元帝见状,又伸出手探了探宁元的额头,一点也不热了,他放下心,却又忍不住责怪。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乱来,病这一场心就好受了?”
宁元不满的哼唧了两声,想要翻身,却又觉得身上重的厉害。
“饿不饿?”景元帝道。
宁元闻言,点了点头:“饿。”
景元帝回身,接过宫女手里的汤羹,刚从锅里煨出来,羹上甚至还冒着缭绕的热气。
“刚出锅的马蹄羹,喝了也好受些。”
景元帝一挥手,身边的宫女立刻上前,轻轻扶着宁元从床榻上坐起来,又在她身后垫了个软软的靠枕。
景元帝舀起一勺,又吹了吹,才递到宁元的嘴边,宁元张嘴,吞下,香香软软的马蹄糕都不用嚼,舌头一动,就进了肚子了。
宁元提起一点精神,打量了景元帝一眼,身上还穿着朝服,应是刚下了朝,就一直坐在她床边守着了。
宁元烧的糊涂,却也记得昨日夜里,总是有一双温暖宽厚的手,反复的探她额头,除了景元帝,不会再有别人了。
“父皇,儿臣想吃大肘子。”
宁元耷拉下眼皮,只觉得这一碗马蹄羹是一点都顶不了饿,别人大病初愈,都是一点胃口都没有,结果到了宁元这,反而全都反着来了。
景元帝重重的用勺子磕了一下碗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还想吃肘子,朕看你像肘子!太医说了,这两天都应该以清淡为主,戒荤腥!”
宁元懒懒的向后一倒,心中吐槽道:
什么庸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