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壮汉。
如果没猜错的话,此人应该就是江夏侯周德兴。
可是...
自己和他也不熟啊,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为何看到自己像看到亲人一样?
周德兴身后的周骥一步迈上前,大笑道:
“苏兄弟,凤阳一别,兄弟十分惦念你啊!
家父听闻你来泉州,就一直嚷着想见你一面,可惜公务缠身,始终没有机会,
今日听说你来了,真的是十分高兴啊,快快请进!”
高兴?
对于周骥的鬼话,苏谨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你父子俩要是真的想见我,至于连城门都不出,大喇喇的在营帐等我?
至于在营帐待客,恐怕也是故意的吧?
是怕自己看到你的住宅有多豪华,还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苏谨也不是什么好鸟,立马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笑吟吟的拉住周德兴的手:
“侯爷,你我虽军、政有别,但同为泉州一方父母官,理应多相往来,
兄弟年岁小您几岁,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兄弟我就称呼您一声周大哥可好?”
周德兴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可他身后的周骥脸都绿了。
咋,刚一见面你这辈分就长了一辈?
我还得喊你一声苏叔叔不成?
周德兴别有目的,对这些没有在意,大笑一声:
“既然苏老弟看得起我,我就认下了你这个弟弟,来来来,别在外面干站着,兄弟快快请进!”
周骥无语的看着老爹,心说你还真给我认了个叔叔啊?
走进营帐,四处陈设十分简陋,只有几张椅子,以及身后的一张巨大的舆图。
苏谨笑吟吟的看着舆图,心里却多了几分警惕。
舆图上的内容,可不止包含了永宁卫周边的防务。
南至金门,北至平海卫,东边甚至连琉球岛附近的岛屿,都十分清晰的勾勒出来。
“周家父子果然与海上有联系!”
苏谨暗暗警惕,笑眯眯的看着周德兴:“大哥,您这舆图画的可真好,能不能给小弟誊抄一份啊?”
周德兴哈哈一笑:“嗨,这都是瞎画的,上面颇有些不实之处,兄弟见笑了。”
随即,他不动声色,悄悄将舆图上的帘子拉了下来:
“兄弟快坐,这舆图没什么好看的,兄弟若是喜欢,过段时间我找人给你送一份过去就是。”
“如此多谢大哥了!”
周骥气苦,眼见苏谨这叔叔的辈分越坐越实,可他去丝毫没有办法。
双方落座,周德兴笑眯眯的看着苏谨:“不知贤弟今日来此,找哥哥有何事啊?”
苏谨正待要说,周德兴却忽然打断他:
“哦,对了贤弟,说来也巧,为兄这里正好也有件事,还想拜托贤弟帮帮忙。”
苏谨一愣:“大哥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周德兴笑笑:
“前些日子,王家找我说要合作一笔生意,但是我不在家,骥儿傻乎乎的就应下了,还给投了不少银子。”
“可后来王家出了事,我才知道那王家竟然敢做如此伤天害理的生意!
老哥我真的十分气愤,回来就将骥儿狠狠揍了一顿!
唉,就是可惜我这么多年攒下的那些银子啊,那可是老哥的棺材本啊。”
苏谨眼睛一眯,乐了。
原来你周家也敢掺和囤货居奇的生意?
但他今天来永宁卫,有求于周家父子。
毕竟,海事局明面上的职能更加偏向礼,主旨‘宣扬大明国威",与四夷交流。
做海贸生意,前期只能在‘地下"完成,不能大张旗鼓的去办。
所以,打通永宁卫的海防,就是很关键的一步棋。
“不知大哥在王家投了多少银子啊”,苏谨笑笑:“若是银子被王家拿去买了粮食,这事就有些麻烦了。”
“那倒是没有。”
周德兴摆摆手:“其实那银子进了王家还没几天,我就发觉事情不对,立即命令骥儿去拿回来。
可他刚去王家要钱,就发现王家出事了,那笔银子现在还扣在王家。”
苏谨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周家父子,心里却在不停盘算。
若是用这笔银子,能向周家父子示好,打通泉州海贸,倒不失为一笔划算的买卖。
“老哥,那笔银子大概有多少?”
“唉,说来怕老弟笑话,那可是我的棺材本,有一万多两。”
“你娘!”
苏谨心里暗骂,啥棺材本需要一万两银子?
你老周的棺材难不成还是镶金的?
一万两,看来你老周在永宁卫可没少贪啊。
一万两对于一个普通百姓来说,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对苏谨来说,眼皮子都没怎么跳。
毕竟,他每年在江西的投资就不下百万两,当初价值数十万两的亿达商行,眼都不眨就送给老朱做了彩礼。
“银子的事我回去问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为了海航商路的畅通,苏谨可以帮周家父子这个小忙。
“那可多谢贤弟了”,周德兴满意的笑笑:
“对了贤弟,刚刚你还没说,你来找我有何事?”
“是这样的”,苏谨笑笑:“小弟和广州那边有些生意往来,可是福建山多,陆路运送十分不便,故而想走一走水路,大哥你看...”
大明禁海,严重的时候甚至渔船都不许下海。
苏谨这么说,也是为测试一下,周德兴允不允许他走水路,毕竟已经涉及走私了。
苏谨没有说实话,只说自己准备借水路送货,毕竟海事局的事涉及老朱,
他总不能说老朱准备走私吧?
所以这个‘罪名"只好自己担下来了。
周德兴闻言却微微一笑:“原来是这事啊,好办,小事一件。”
苏谨大喜,正准备道谢,谁知周德兴却忽然说道:
“我家骥儿从凤阳回来之后,就一直说老弟做生意的本事是这个。”
看着周德兴竖起的大拇指,苏谨笑笑:“侄儿过奖了。”
“哈哈哈,老弟不必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