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还是那姓苏的小子?”
蓝玉开门见山,冷声喝问!
朱允熥顿时一惊!
他惊讶的不是蓝玉猜到了苏大哥在背后的谋划,而是苏大哥居然猜到蓝玉猜到了他的谋划!
“记住,凉国公问起后你就大方承认,把锅都甩我身上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管!”
“舅爷,您是怎么知道的?”
小朱按照苏谨的吩咐,装作‘天真无邪"的样子,傻傻的招认了。
蓝玉微微一笑,心中得意:“老夫是经过多少大风大浪的人?你一个小毛孩子还想瞒得过我?”
不过他继续不动声色:“姓苏的小子怎么说的,说过什么?你跟舅爷说说。”
看朱允熥继续装作犹疑不决的样子,常升闻言劝道:
“你大胆说,放心,不管那小子说过什么,舅舅和舅爷绝不会去为难他。”
小朱‘放下了心",然后‘怯懦"的说道:“其实苏大人也没说什么,就是让我劝舅爷劝舅爷”
蓝玉和煦地问道:“劝舅爷什么啊?”
“苏大人让熥儿劝舅爷辞官。”
蓝玉心中一凛,继而恼怒:“为什么要舅爷辞官?”
“苏大人说,不争才是争,若是舅爷继续恋栈不去,熥儿熥儿的日子只怕不好过,他说皇爷爷一定有所忌惮。”
“熥儿也不懂这些,但熥儿也怕惹皇爷爷生气。”
蓝玉沉下了脸。
他喜爱这个外孙,将他视为己出不假。
但他同样也是一个野心家,更想握紧手中的权利。
他不是不明白朱元璋忌惮他。
可当他手握无数重兵,朋党遍布朝野内外的时候,其实对老朱并无多少畏惧。
“难道陛下还敢砍了我不成?”
蓝玉不认为自己是李善长、胡惟庸之流。
那些人虽然在朝中手握大权,可惜他们没有兵权,朱元璋想杀他的时候易如反掌。
可自己不一样,手中的兵马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蓝玉决定继续套一套小朱的话。
可惜,小朱仿佛就是个傻孩子一样,要么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要么就是一问三不知。
眼瞅着日头已渐西斜,朱允熥不能再继续耽搁,他赶紧站起身向蓝玉和常升告别。
蓝玉皱眉:“就不吃了饭再走?”
“不了,熥儿回去还有晚课,耽误了就不好了。”
常升皱着眉将小朱送出来,快到大门口的时候忽然说道:“熥儿,过几日舅舅再去寻你。”
朱允熥回头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咬牙说了一句:
“这些日子熥儿课业繁忙,舅舅还是以公事为要,没什么事就莫要来寻熥儿了。”
说完转身就走。
常升一愣。
只是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小朱眼眶微红,咬紧了嘴唇。
看着朱允熥坐上轿子,顺着夕阳远去的背影,常升怒气勃生:“姓苏的,我与你势不两立!”
“阿嚏!”
苏谨揉揉鼻子:“谁他娘的又在背后骂老子?”
“咦?我为什么要说又?”
转念想想:“不对,老子人缘那么好,怎么可能有人会骂我?八成是热伤风,对,一定是这样。”
“话说回来,明天郡主就能把那些勋戚召进宫里了吧?
嗯,下一步可得快点准备,不然耽误了时机,可就对不起我家郡主的努力了。”
“马三!”
“老爷我在!”
“店铺都准备好了?”
“回老爷”,马三笑嘻嘻的答道:“篮桥那边已经收了两家铺子,地段还算凑合,就是银子花的多了些,有些溢价。”
“不妨事,区区散碎银子,几天就挣回来,最重要的是要快,不能耽误了大事。”
“老爷放心,店铺一盘下来,小的马上就命人进去装修了,今夜连夜动工,明天一早就能凑合着先开业。”
“那就好,命人小心盯紧了,先放出来第一批丝袜,其他的先不着急。”
“明白!”
马三开口问道:“这家店是挂亿达的名,还是皇庄?”
苏谨嘿嘿一笑:“挂皇商?你他娘的是不是傻,你这是打算让陛下卖丝袜去?你他娘的有几个脑袋够人家砍?”
“嘿嘿,小的知错了,那还是老规矩挂亿达的旗号?”
“不”,苏谨冷笑一声:“都不挂,这次换个东家,不过对外要用老爷的名头,就说这是老爷的产业。”
马三一愣:“老爷,这样不好吧?要是让御史参上一本,对老爷的官声可不好啊。”
“这点狗屁道理老子不知道?”
苏谨踢了他一脚:“让你挂你就挂,老爷自有用意!”
“诶,好,小的现在就去办。”
撵走了马三,苏谨端着一壶酒慢慢走进客栈的后院,找了一处树下席地而坐。
天气是好天气,月是好月,酒也是好酒,可坐在树下的那个人却未必是好人。
“话说蓝玉和常升也该找自己的麻烦了吧?
那小爷就给你们先竖个靶子,就看你们敢不敢出手了。”
第二天一早,位于篮桥的百姓早早起了床,开始忙活一天的生计。
秦刘氏年已二十一,官人是个七品小京官。
因为官职低微,俸禄也少,他们两口子至今也不敢住进内城,只能租住在房价低一些的篮桥附近。
自己的官人哪里都好,对事业也很上心,对她也不错,可惜是个榆木脑袋。
每天下了衙之后,回家吃完饭就去闭门读书,竟是看也不多看自己一眼。
两口子生活还算和睦,可就在这房事方面,次数颇少,导致现在也没有个孩子。
要不是官人每天都准时回家,秦刘氏都要怀疑他在外面养了个小的了。
这一天清早,秦刘氏像往常一样早早起来,侍候官人吃饭、更衣、上衙。
之后才挎上菜篮子直奔菜市场,希望能买到一点新鲜的蔬菜。
要说住在篮桥附近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卖粮食、蔬菜、水果和鲜肉的特别多,价格也便宜。
和往常一样,秦刘氏出门就直奔篮桥而去,那里经常有打鱼的渔人卖鱼,早上的鱼既新鲜又便宜,去晚了就没有了。
可当她刚刚走到篮桥西头的街角,忽然觉得自己眼睛是不是花了?
原本卖水果的那家店怎么不在了,变成了这家
青丝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