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走火入魔

乔守疆看似随意的几句话,却像淬过毒的刀子一样,深深刺在江慕寒本就千疮百孔的心里。

江慕寒脸色煞白,吃下半瓶五石散才压制下去的寒毒,陡然像火山喷发一样爆发而起。

乔栀正涨红着脸怼乔守疆,“哥哥一向最疼爱我,你说这些话不是挑拨离间吗?”

“这十几年来,皇宫惊变多少次,乔大将军能在西疆安稳打仗,不受朝廷所累,皆因哥哥一己之力稳定朝堂,才换来的天下太平!”

“哥哥励精图治,为了大雍呕心沥血,难道都抵不过区区一个身份吗??”

“你不感恩戴德,反而在这里信口雌黄?!你还要不要脸!”

“乔大将军再胡说八道,”乔栀冷下脸来,“就别怪我六亲不认!”

她语速奇快,小脸涨红,显然气地不轻。

眼眶通红,泪光迷蒙,又气又怒又惧。

这帮坏蛋!

自从玄鹰告诉她蛊童的事之后,她再也不敢在好看哥哥面前提半点感情的事。

她已经打定主意,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等下去。

要是好看哥哥永远放不下心防,她就乖乖地等一辈子!

可是现在,好不容易才换来的平静,竟都被这些坏蛋打破了!

乔栀边骂边哭,骂完乔守疆,小心翼翼地去看江慕寒的脸色。

“哥哥!”

江慕寒脸色奇差,乔栀心里一慌,急忙跑过去。

一步之遥,江慕寒伸手示意她别过来,帕子掩住嘴唇,无声地呕出一口黑血来。

江慕寒的寒毒,从来没发作地这样厉害过。

血水失控地从口鼻涌出,帕子湿透,再也遮掩不住病情。

江慕寒蹙紧眉心,双手颤抖着去找新的帕子,可他出了一身冷汗,浑身都在无助地打着寒颤,也怎么都找不到能遮掩自己狼狈的帕子。

乔栀无助地被阻在离江慕寒一步之遥的地方。

江慕寒不让她靠近。

乔栀本能地听话站住了脚。

可是,她眼睛里瞬间就只剩下铺天盖地的血色了。

触目惊心的红色,像是要将江慕寒永远吞噬一样。

乔栀茫然了片刻,然后,毫不犹豫地上前,用力扶起浑身都要虚脱了的江慕寒。

污血染在她脸上,身上,乔栀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果断用指甲划开手腕,将冒着血的手腕塞到江慕寒唇边,“你喝。”

她哭着说,“哥哥,求求你了。”

江慕寒知道自己情况不对。

他畏惧人言,畏惧乔蓉在众目睽睽之下说破那些事,畏惧自己见不得人的身份会毁了乔栀一辈子。

连番的刺激让他怒火攻心,最后那句“对食”,更是让他失了心智。

阴冷的寒气在体内肆虐,瞳孔扩散,眼前黑影重重,寒气不受控制地四处飞散。

乔守疆察觉到危险,举起桌上的茶盘一挡,茶盘立刻四散崩裂!

乔守疆被寒气撞飞,捂着疼到窒息的胸口,慌道,“乖乖,别过去!”

寒气渐渐失控,四下里的桌椅瓷器,博古架上的奇珍一个挨一个地碎裂。

乔守疆急忙爬起来护着老夫人。

老夫人急道,“清野,乖乖!快过来!”

一枚碎瓷片从乔清野面前飞过,在他鼻梁上划出细细的血痕。

乔清野面无表情,仿佛死亡并不能让他有丝毫恐慌。

强烈的压迫感让乔守疆头皮发麻。

他瞬间意识到,江慕寒怕是要走火入魔了!

学武之人都知道,要极致的刺激,要被狠狠刺中软肋,让心神急速紊乱,内力失控,才会走火入魔!!

他虽然讨厌江慕寒,却也知道,江慕寒经历太多,少年老成,才十岁时便能搅弄风云。

后来,江慕寒除去对皇帝有威胁的大臣全府,老弱妇孺一个不留!

他赶去的时候,少年正就着净水,慢条斯理地清洗手上的血迹。

漆黑的眼睛里平静无波,仿佛脚下满地的尸体都若无物。

从很久以前就那样心性冷静到可怕的江慕寒,竟然会……走火入魔?

乔守疆不可置信地想,第一次吐血,是因为乔蓉戳破了乔栀喜欢他的事。

这一次差些走火入魔,是因为……“对食”两个字?

乔守疆是过来人,瞬间明白,哪里是乔栀喜欢江慕寒,江慕寒的情意,绝对超于乔栀千倍万倍。

恐怕就连江慕寒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对少女的爱意早已深入骨髓!

紊乱冲撞的内力,让江慕寒已经无法视物。

他极力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唯恐自己失去理智伤害到在意之人。

他极力隐忍着,想要立刻逃离这个地方,可下一秒,熟悉的甜香毫不犹豫地靠近,少女的声音带着哽咽和颤抖说,“哥哥,求求你了。”

模糊的视野里,少女满是担忧的眼眸格外清晰地映入瞳孔之中。

江慕寒意识混沌,不解地看着亦真亦幻的少女,“乖乖?”

\"走开!\"但是,他本能地抗拒着少女的接近,“会伤到你!”

乔栀眼泪瞬间失控,大滴大滴地滚落。

她再也无法忍耐,低头吮了一口腕上的血,扑到江慕寒面前,踮起脚,当着乔守疆的面,吻在江慕寒唇上。

清甜的血水就着唇瓣渡入江慕寒口中。

因为他的抗拒,乔栀无师自通,还用舌尖抵开了他的牙关。

带着腥甜的亲吻没有维持多久,唇瓣立即分开,乔栀低头再次吮了一口自己的血,紧接着再次贴着江慕寒唇瓣上。

乔守疆双手抱着脑袋,两眼一黑。

这已经不是天塌不塌的问题了。

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去见死去的老国公爷了。

乔栀哭着,连续不断地将自己的血渡入江慕寒口中。

不知过了多久,冲荡混乱的寒毒慢慢地被乔栀的血消融化解,在剧烈的寒毒爆发下,护着江慕寒心脉的三条蛊虫里,最弱小的血衣蛊在耗尽全身力气之后,四爪朝天抽搐几下,一命呜呼。

血衣蛊牺牲了,江慕寒的心脉保住了。

江慕寒眼前一黑,晕倒在乔栀怀里。

乔栀哭着看向乔守疆,“要是哥哥有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乔守疆心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