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太子回到东宫,沐浴更衣之后,终于神清气爽,重新做人了。
皇后还未离开,焕然一新的太子屏退宫女太监,大怒道,“这贱人,让本宫脸都丢尽了!”
皇后瞥他一眼,“太傅一直都很关心你。”
皇后知道儿子的心思,劝道,“有时候,示弱并不是一件坏事。”
太子沉吟片刻,“儿臣咽不下这口气!”
“太傅说的对,定国公要三个月后才回来,若真什么都不做,等他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母后不是说要亲自料理这件事?”太子殷切追问,“母后打算怎么做?儿臣也要参与!”
没有参与感,怎么能算报仇!
但凡他是个女人,现在都要冲到定国公府去狠狠抽乔蓉两巴掌解气!
皇后睨他一眼,“你只管对她好,自有人帮你料理她。”
“莫要脏了自己的手。”
太子:!!!
不愧是母后!!
太子想了想,立刻叫来亲信太监,“去本宫私库里找些不值钱的东西,赏到定国公府去。”
太子着重提示,“敲锣打鼓,大张旗鼓的气,闹的越大越多人知道越好!”
小太监急忙领旨而去。
很快,太子的赏赐就人尽皆知地送进了定国公府。
“成了,成了!”定国公府里,乔蓉捧着珠光宝气的首饰,“娘,娇娇终于能做太子妃了!”
吕宛蓉看着闪闪发光的珠宝首饰,一时有些愣怔。
成了?真的成了?
她做不到的事,乔蓉竟真的做成了?
往后,若是太子真的抬举乔蓉做了太子妃,那她岂不是比乔蓉都低了一头?
吕宛蓉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乔蓉欢喜的声音戛然而止。
“娘,”乔蓉小心翼翼地讨好,“娇娇若能飞黄腾达,必然也会将最好的一切送给娘亲的。”
“别忘了你仗的是哪家的势,花的谁的钱,”吕宛蓉倨傲地扶了扶发鬓,“成了之后再说吧。”
吕宛蓉轻蔑的态度,就像给乔蓉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一样。
“皇寺的高僧请来了吗,”吕宛蓉用帕子压了压眼睑下厚厚的脂粉。
乔蓉忙道,“今日又去请了一遍,说明天能来。”
“明天明天,每次都说明天!”吕宛蓉啐骂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妄想飞上枝头做太子妃?”
乔蓉脸色涨红。
你有能耐你怎么不亲自去请!!!!!
自从她从聚宝坊买回那面镜子之后,府中就开始频频出现怪事。
许多人都开始做噩梦,梦见一个对镜梳妆的女子咿咿呀呀地唱着怪异的戏腔。
只要闭上眼睛,那戏腔就像钩子一样如影随形。
除了日日在祠堂念经的老夫人,家中几乎人人都整晚整晚地被折磨璀璨。
可皇寺的高僧还几次三番地推辞。
死老太婆,在皇寺清修这么多年,怎么一点人脉都没积累下!
空有美貌,一无是处的娘,整天躲在祠堂闭门不出的老夫人,在西疆十几年未曾归家,形同无物的父兄。
整个定国公府的重担,竟是都压在她一个人肩上吗!
乔蓉觉得自己像是被沉甸甸的大山压着,根本喘不上气来。
不够,她看着太子送来的赏赐,如释重负地想,很快了,很快她就能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家了!
与此同时,长春宫里,江慕寒再三安抚少女,天黑之后还一起吃了饭,依然忧心忡忡,满心疑惑地回了辑事厂。
马车上,江慕寒纤长手指漫不经心地轻点着茶盏。
那是他思考事情时惯常的小动作。
玄鹰猜到江慕寒的苦恼定然和乔栀有关,于是坐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玄鹰,”不幸的是,江慕寒还是蹙眉看他,“你说,她在辑事厂时还那样桀骜不驯,怎么一回宫便像变了个人似的。”
玄鹰浑身一僵。
“我思来想去,也只有进宫这段路有问题,”江慕寒阴恻恻道,“你是不是与她说了什么?”
玄鹰平静地咽了咽口水。
向乔栀开口的时候,他就想到自己的下场了。
但是,他有保命绝招。
玄鹰脖子梗了梗,壮着胆子叫,“寒哥。”
江慕寒:???
玄鹰眼眶一红,“当初在死人谷时,是你从毒潭里救了我们。”
江慕寒:??????
玄鹰哽咽道,“寒哥煎熬,我等何尝不是呢?”
“思来想去,我们便合计,将当年的事情,告诉小千金一点,就一点。”
江慕寒冷笑,“你们?”
“吁———”
马车外忽然一声急呵。
整个马车陡然一停,江慕寒一个趔趄,手里的茶盏差点就飞了出去。
马车外传来其他几个暗卫的怒骂,“玄鹰,你找死别拉我们垫背!”
暗卫道,“是他自作主张将蛊童的事告诉小千金的!属下拼命想拦,可是玄鹰仗着比我们身份高,还,还呵斥属下闭嘴!”
玄鹰:??????
你什么时候阻拦过????
玄鹰僵硬地转着脖子,脸上凝固着一个集阴谋,算计,被背刺,被出卖的复杂表情。
江慕寒眼眸一沉,“降为末等侍卫。”
“去地牢洗粪桶。”
江慕寒一掌将他扔出马车,冷冷道,“回府。”
玄鹰,“寒哥!!不不不,千岁,千岁饶命!!!!”
马车上,江慕寒深吸一口气,眉心深锁。
竟是知道了蛊童的事。
江慕寒攥紧手指,指尖掐入皮肉,瞬间便有甜腥气散漫开。
他向后靠去,痛苦地闭上眼睛。
过往的不堪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隐藏的伤疤被狠狠揭开。
只要少女用怜悯的眼神看他一眼,他就要疯了。
江慕寒仔细回忆着今日与乔栀相见的每一个细节。
没有,没有怜悯。
只有少女自己的自责忏悔,还有那句真心实意地,希望哥哥天天都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