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栀说着说着,晶莹剔透的眼泪就啪嗒啪嗒落在地上。
她抬起红彤彤的眼睛,哽咽着说,“哥哥,你好好吃药嘛。”
江慕寒点头,“吃。”
答应地很好,但他静静地看着乔栀,没有丝毫要拿药吃的动作。
乔栀:…………
小时候爷爷用她的鼻血做了十四颗药丸,八年过去了,现在竟然还剩十颗!
且每次都要逼着哄着,实在拗不过,才会拿出一颗吃了。
他根本就没有好好活下去的念头!
乔栀看着他又很快答应却毫无作为的样子,气呼呼地将帕子一扔,整个人忽然扑上去,伸手往江慕寒怀里乱翻,“药呢?藏哪了?还是根本就没带???”
“你每次都这样骗我!结果自己根本就不吃药!”
乔栀红着眼睛,生气又执拗地乱翻一通。
双手钻进斗篷里,薄薄的青衫被揉皱,一双不安分的手还在往江慕寒腰里钻。
“乖乖!”江慕寒一把按住她的手,急地嗓子都破了音。
乔栀用湿漉漉的圆眼睛瞪他。
江慕寒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兵荒马乱。
仿佛冰封的冻湖里陨石坠落,坚硬的冰面轰地一声天崩地裂。
“你在做什么。”四目相对良久,江慕寒音色森冷,“放开!”
青年俊美苍白的面容因怒气而泛出薄红。
狐狸眼冷冽毫无温度,仿佛一把锋利的刀,要乔栀刚刚萌芽的心思决绝地杀死。
他深吸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放、开。”
乔栀打了个寒颤。
好……好可怕!
乔栀瞳孔凝固,连一个字都不敢说,急忙抽出了江慕寒衣服里的手。
“滚出去。”江慕寒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服,淡淡道,“滚。”
乔栀眼眶一热,“滚就滚!”
不知是难过还是心虚,乔栀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急忙跑了。
燕越看到她双眼通红地出来,急忙安慰,“师傅那么厉害,肯定会没事的,你别太担心啦。”
邹晚晚看出一丝不对,急忙向燕越使眼色。
燕越:…………大家都看出不对劲来了????
要是就连邹晚晚都能看出不对劲来,那……那证明并不是他瞎了眼!
山里下起了雨,冷冰冰的雨珠落在他身上。
燕越觉得自己的心也是冷冰冰的。
谁也不知道乔栀和江慕寒为什么吵架。
但是从马车上下来之后,乔栀就一直和邹晚晚待在一起,江慕寒在马车里翻看陆万青之前传回来的黄河水患情况,同样再未和乔栀说过一句话。
两人就这么一直冷战到了渭水城。
黄河水匪横行,如今已经成了小有气候的地方叛军。
为了整合势力,叛军头子张桂正打算攻下渭水城,将这里作为自己的据点。
燕越带兵到时,渭水城已经经历了整整一天的攻城。
眼看城池不保,燕越就宛如神兵天降一样。
不但带来三万大军,还带来了江慕寒!!!
那可是江慕寒啊!!
只要他在,那就是定海神针一样的存在啊!!!
渭水城太守喜极而泣,委屈地像终于找到靠山的孩子,委屈地哇哇大哭,“千岁,您不知道那些水匪有多凶残可怕!”
“他们每个月都要向黄河献祭一名少女,还美名其曰河神娶亲!”
“但说来也奇怪,每次河神娶亲之后,就能消停两天,不止如此,疫病流行之后,据说只要成为张桂的教众,就能被赐予圣药,好多人竟是真的好起来了!!”
太守大开城门,抹着眼泪将燕越和江慕寒迎进城。
江慕寒道,“抓走陆万青的,就是这个张桂?”
太守急忙点头,“对对,这个张桂本来就是个普通人,前些年突然开悟,说能请神上身,在民间颇有些威望。”
邪魔歪道,怪力乱神。
这些东西,学了“术本”的乔栀最懂了。
江慕寒下意识地向身边看去。
却发现,那个从小便总是黏人地跟在身边,眼睛亮亮地仰望着他的小姑娘,竟然并不在。
江慕寒顿了顿,才想起来,是自己亲口将人骂走了。
江慕寒轻笑一声,“太守可知阴太岁?”
张桂太得民心,想要彻底根除,光打仗是不行的,还要摧毁他的光环,还百姓一个真相。
没有百姓支持,区区叛军便不在话下了。
江慕寒打算从阴太岁入手,先找到张桂如何得到阴太岁的真相。
与此同时,燕越的将士们也被妥善安置。
太守拨出最好的院子,给江慕寒、燕越,以及两个“小厮”居住。
趁着江慕寒和燕越被叫去商议大事,乔栀和邹晚晚就提前去院子里收拾。
“怎么燕世子的房间有两个人收拾呢?”邹晚晚打趣道,“太傅的房间没人收拾了可怎么办啊?”
乔栀气鼓鼓地将东西扔在床上,“让他睡床板好了。”
“这可不行,”邹晚晚笑道,“太傅身体不好,要是吃穿用度稍有差池,又发病了可怎么办?”
邹晚晚笑着看乔栀,“太傅发病就会吐血,浑身冰冷,看起来好痛好痛啊……”
乔栀:“…………哼!”
她气地人都要冒烟了,愤愤地跺了跺脚,抱起细软去帮江慕寒收拾床铺了。
邹晚晚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的不得了。
颠簸了一路,渭水城连日阴雨,天气恶劣,江慕寒只来得及将京城百善堂的事告知太岁,便咳地撕心裂肺,帕子上又染了血迹。
“咱家要休息,”江慕寒皱眉看着帕子上的血迹,“越儿,你与太守分析舆图。”
燕越胆战心惊地将好像马上就要碎了的师傅送出门,“师傅,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燕越说着说着,自己先红了眼睛。
江慕寒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师傅还要看着你成为为国为民的大将军。”
燕越一擦眼泪,闷闷地说,“师傅保重身体,越儿一定争气!”
江慕寒淡淡笑了笑,便转身走入缥缈的雨雾之中。
他走的很慢,步伐却坚定无比。
修长清瘦的背影,仿佛阴霾里的一束微光。
燕越难受地心都要碎了。
师父好像真的不行了。
那……那以后乖乖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