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江南五年内祥康，万家自然是不够的。
万家灭亡只是杀戮江南奸臣的第一步。
“洛大人，你先回去吧。”
沈惜词福身，将一幅画作交到洛月笙手中。
“剩下事情您不必管，王爷回京后，您依旧做您的典史大人。”
“多谢夫人。”
洛月笙接过展开，随即看向身后熊熊烈火。
她随着他的视线方向看去。
只见黑烟弥漫。
“咎由自取。”
不知他又想到些什么，走到半路又一句。
“死不足惜。”
*
再次走到淮阳府前，王怀守早早就在门口候着。
王爷的马还未到门口，他便屁颠屁颠跑过来，一脸谄媚。
“王爷，沈夫人，”王怀守笑的极其开心：“万家的事，解决了吧？”
“解决了，所以来看看王大人这个土皇帝。”
宋辞冷漠下马，随即牵过沈惜词的手。
“不不不，王爷，您别取笑小的。”
他慌忙摆手，再次谄媚将二者迎到屋中。
端茶倒水，捏肩捶背的活，做得那叫一个地道。
宋辞三番五次想要说话，却全部被王怀守有意无意的挡回去。
“王大人。”
他终于抓住空隙，将这个憋许久的名字喊出声。
“王爷，您茶水又不够了，小的给您……”
“王怀守！”
宋辞擒住他的手腕，眼中是警告。
“与其现在讨好，不如想想你以前都是怎么对百姓的！”
“王爷……”
“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五马分尸和自戕，”他的语气过于冷漠：“你选哪条？”
王怀守给吓跪了。
“王爷，王爷，小人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死啊！真的不能死！”
“本王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他看着宋辞手中拿的大刀，不说话了。
“王爷，您饶了小的吧！”
“沈夫人，沈夫人！”
他转而看向沈惜词，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般。
“求您跟王爷说说，小的真的知道错了！”
“沈夫人！”
沈惜词只是淡淡瞥他一眼。
“当初万家逼死民女的时候上公堂时，大人也是这么说的。”
“你死后，你的家人应该不会成为下一个万家。”
“沈夫人！”
“沈夫人，小人愿意用全部家当，来弥补百姓！只有给小人机会，小人愿意全盘托出一切！”
“沈夫人，求您给小人一个机会！”
小人愿意为您效力，为您做任何事情！”
沈夫人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跪在地上的男子。
他是万家死后的江南首富，是江南的半个的统治者，他的权势几乎无人能敌。
对于百姓的苦难从不闻不问。
可他今日为更高的权力而承认错误。
他只为求生，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但是今天，这个男子的话语却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
“你说你愿意用全部家当来弥补百姓？你愿意全盘托出一切？”沈夫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冷笑，“你以为你有什么值得我留意的东西吗？”
男子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沈夫人，“沈夫人，若皇帝问起江南近十年发生的一切，您也不希望王爷只能说个大概吧？”
沈夫人沉默了片刻，她看着男子的眼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最终，她选择叹气。
见宋辞不说话，沈惜词牵住他的手。
“好吧，我给你一个机会，”她的声音冷漠而坚定，“句无虚言，全盘脱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王怀守先是一愣，本想讨价还价，看见宋辞那脸色，连忙点头答应。
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哪怕是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她递给男子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和一个时间。
“按这个，去找王爷手下陆礼，把一切告诉他。”
王怀守颤抖接过那张纸条，仿佛握住了自己的一线生机。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纸条，目光紧紧盯着上面的字迹，深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当他看清楚上面的地址和时间后，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激动。
他抬头看向沈惜词和宋辞，眼中敬畏。
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必须牢牢把握。
他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带无尽感激。
“多谢沈夫人，多谢王爷！”
说完，他转身匆匆离去。
王怀守离开之后，沈惜词与宋辞坐在淮阳府的正厅内，气氛略显凝重。
“你真的相信他会全盘托出？”宋辞微微侧目，眼神中带着一丝疑虑。
“人都会怕死。”沈惜词淡淡道，她的目光望向窗外，仿佛能透视那浓浓的黑暗。
“更何况，他有选择的权力吗？”
宋辞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他知道，她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大局，为了那些无辜的百姓。
而淮阳府，却来了个兴师问罪的不速客。
“王爷，夫人。”
万年双眼通红，大步走到二者身边。
很明显，他刚刚哭过。
“王爷，夫人。”万年声音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愤怒，“你们瞒着我……将万家……万家满门抄斩了？”
宋辞和沈惜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万年，到底是小少爷，生他养他的，对于万家亲情，他们怎会不知？
“万年，我们……”
沈惜词开口，想要解释，却发现语言此刻竟是如此苍白无力。
万年打断了她的话，他的声音颤抖，眼眶再次泛红。
“王爷，夫人，我知道你们为了大局，为了百姓。”
“可是，万家毕竟是我的家，我的亲人……你们起码……让我看到最后一眼……”
说着，他跪在了地上，头深深埋下，肩膀抖动，无声哭泣。
宋辞与沈惜词相对无言，心中只是叹气。
他们知道，这个决定对万年太过残酷，但他们别无选择。
这件事被万年知道，他可能……
会变心。
沈惜词缓缓蹲下身，轻轻拍拍万年的肩。
她的声音柔和却坚定，“万年，我们知道你心痛，但你必须明白，万家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犯了律法，他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宋辞也蹲下身。
“万年，万家后事由你自行安置，让他们入土为安。”
万年抬起头，泪水滑过脸颊。
他看向宋辞和沈惜词，眼中是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他们说的是事实，但他心中的痛，却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抚平的。
万年紧紧咬着下唇，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多谢王爷，多谢夫人。”
他站起身，深深看了宋辞和沈惜词一眼，然后转身缓缓离开了正厅。
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孤独和落寞，仿佛整个世界都压在他的肩上。
沈惜词和宋辞相视无言，只觉叹气。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
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
“王爷，夫人，不好了！”小厮的声音带着几分惊恐，“那头传来消息，说王怀守被人暗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