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板怒极,一耳光扇在了她脸上,打得金铃一个趔趄跌在地上,抬手捂住脸,眼泪汪汪地望向她爹。
“爹爹,您莫要生铃儿的气,铃儿知错了……唔唔……是娘亲说宝儿日后会抢了铃儿所有的宠爱,只有他死了,爹您才会一心疼我,也只有他死了,我两位姨娘才死得顺理成章,她们全是来抢我和娘宠爱的狐狸精,她们都死了您才会把心思放到我和娘的身上,才会为我作主……”
长乐无法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怎么都想不到,金铃这个姐姐当得竟然如此狠的心,把那么小的弟弟扔进河里!
香草却是指住金铃气恨地大骂。“我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她,叫她莫再不要脸的总勾引我姐夫,没成想,她竟然说出那么多事来,她看着像个人似的,居然这么心黑手辣,杀了这么多人,简直没有人性!”
整个长乐寨的人都心寒地看着坐在地上痛哭的金铃,对于她小小年纪居然不问青红皂白地伙同金夫人杀害家人之事无一不是唏嘘不已。
金老板早已经气得面色铁青,全身颤抖着指住金铃。“我、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长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金家闹到今天这个地步真可谓家破人亡,她的本意只是想要对金老板相救于危难,哪想竟然亲眼见证了他走至这步田地?却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金铃仍旧坐在地上大哭不止,末了还伸手指住了轩辕炎。
“都是因为他!我娘本来只是一片好意想把我嫁与他做妾,也好叫我们母女俩从此多个倚仗,可是……他竟然半分情都不领!还有这个该死的狐狸精,她有什么了不起?爹您和项大郎都那么稀罕她?”
金老板大怒吼道:“你给我闭嘴!你们母女俩心术不正,怎生还好意思怨责旁人?”
金铃也豁出来了,又是哭又是笑地站了起来,伸手指住长乐。“爹,您敢说您没有喜欢上她吗?敢说吗?”
金老板抬起手来想要扇那张梗着脖子冲他质问的脸,可金铃竟然不闪不避地上前一步。
“你打,你打呀!你就只会打我,怎生不敢承认?你做梦时都在喊她的名字!你这么多女人,可心里还是不满足,难怪我娘不痛快,难怪她恨不能杀光这些狐狸精!”
金老板倒退一步,目光复杂地看向长乐。“妹子,你莫听她失心疯胡言乱语!我没有……”
长乐已经被金铃的话说得错愕在当场,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被搅进了这潭浑水里……
反倒是她家男人镇定十足地握住她的手,目光冷冷看向金铃。
“我家娘子品性高洁,人更是行得正坐得端,就算你爹爹心仪于她又如何?他二人之间清清白白君子之交,完全不涉男女之事,是你同你母亲二人硬要往歪里把人想得都如同你们一样不堪,搬弄事非者才是事非人!别以为将原因推到旁人身上,你们就可以摘清自己!
长乐寨不欢迎你这种心肠毒辣、事非不分的小人,给我滚出去!”
金铃完全被他那身无情的冷意震慑住了,连哭都忘了,瑟瑟地站在那里,直到蛮子上前要将她拖出去才反应过来,大叫着挣扎。
“不,我不走!莫要赶我,爹爹,您救救我呀!”
金老板反射地上前两步,不忍地看向他唯一的女儿。“项兄弟,你饶了她罢……”
轩辕炎冷哼一声。“金兄,她如果只是针对于我,我或可不与她计较,可是她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又对我家娘子持有这么重的偏见,我无法将这么危险的人放在身边,所以,她必须马上离开!”
金铃仍在挣扎哭闹,金老板却已经没脸再开口为她求情,只是回身看向他的那些伙计和帐房。
“既是如此,我等也暂且一道离开吧,待把铃儿安置妥当再回来帮忙。”
长乐到底是心软,抬手阻止了打算就此离开的金老板。
“金大哥莫急,山中危险,明晨再走吧。”
金老板回头看了一眼某男,见他点头这才叹了口气。“多谢妹子,那我等就再叨扰一晚。”
他令着伙计们将金铃押了过来,直接带着回河岸那边去了。
长乐先叫蛮子把自己下不来高跷的香草放了下来,又命了看得目瞪口呆的黄妹子和红梅一道去做饭,这才转身拉了她家男人回房。
某男想解释些什么,却被长乐抬手打断。“不必说那些,我不想知道,金铃这样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明白不是你的错。”
轩辕炎皱了皱眉。“娘子可是不忍金老板为难?”
长乐摇头。“我实在不知他对我有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若是知道……”
大男人扳正她的肩膀认真看向那张烟眉紧皱的小脸儿。
“娘子如果早知道,难道就不会心存善意想救人一命了吗?所以娘子也莫说那些,为夫相信你和金老板的为人。莫说你对他没有心思,就算是金老板,他也是坦荡的君子一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娘子岂是一般美好?就算全天下男子都心仪于你,为夫也不会感觉有任何奇怪!”
长乐嗔了那人一眼。“我才发现,你怎么这么会说话?”
某男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拥着。“不是为夫会说话,是我家娘子就这么好!”
小姑娘欣慰地将下巴垫在人家宽肩上。“小草姐已经八个多月的身孕,再过不多久就快要生了,这会儿咱们和金家也算是脱不了干系,只希望金老板能过得了他女儿这一关。”
轩辕炎轻轻拍了拍他家娘子细瘦的背脊。“人各有命,娘子莫要为他们多操那些闲心,好好养你自己的身子,为夫明日再叫人把山大王喊来,让他带人来把田里的粮食收了,待一切都安顿好,为夫得马上去给你寻那解蛊的药引才成。”
长乐一听这个就不由自主叹气。“项郎,我不想你离开我身边,要不然还是别去寻了吧,反正……”
不等她把“也找不着”说出来,小嘴就被结结实实封住。
两人腻歪到某女全身发软,轩辕炎才重新拾回话题。
“为夫定会给娘子把那药引寻来,待咱们的孩儿出生,就叫郭老爷子为你解蛊。”
长乐不敢奢望事情会有那么顺利,可也不忍打击她家男人,索性慵懒地靠在那人身上点了点头。“好。”
不管怎么样,她能给她心爱的男人生一个孩子也算没白来这古代一遭,能和这人两情相悦一回,日后就算是死,也圆满了……
第二日一早,蛮子正要同金家的人一道前去镇上找山大王来帮忙,却见金老板双肩耸垂着独自缓慢走过桥来。
长乐和轩辕炎同时感觉到了异常,看着那人失魂落魄地走近,红着眼睛朝着他们扯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铃儿她……服毒走了。”
长乐眼角抽了一下,无言以对地看着金老板跌坐在院中大木桌旁的树墩子上。
“是我逼她太紧,这孩子……我之前一直忙于生意,对她过于缺乏教导,才会叫她以为我心里不疼爱她……”
金老板仿佛一瞬间憔悴了许多,为人父的无奈尽显人前,倒是叫人看了于心不忍,长乐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才好,幸而还有赵小草。
小女人挺着个大肚子心疼地走上前去,将她家男人的头抱进了怀里。
“金郎,你莫要如此悲伤,叫草儿看着好生难过……”
金老板这才仿佛醒过些神来,伸手将她那大肚子环进怀里。
“草儿,为夫知道错了,从今往后,为夫再也不会娶妾,就同你一人好好过日子,好好照顾咱们的孩子,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家财万贯……为夫只想咱们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幸福快乐!”
赵小草搂着他,哄孩子一样安慰地抚摸着金老板的项背。“嗯嗯,草儿都听相公的,咱们一起好好过日子,我会给金郎生一群孩子……”
夫妻俩说得悲从中来,好一顿抱头痛哭!
长乐也跟着难过地抹了半晌的眼泪,直到她家男人将她揽进臂弯里送回屋去,才算是抽了抽鼻子抹干了眼泪。
“这么大的一场变故,可真是难为了金老板!”
某男点了点头安慰地握着他家娘子小手。“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至少金兄还有妻儿,家中也太平了,往后不愁没好日子过。娘子莫要跟着一起哭了,为夫看着心疼。”
长乐嗔他一眼,可是却不能否认,一场风波落幕,金家的确是彻底太平了,其实也不是坏事!
金铃同被葬入了那片属于金家的墓地,金老板也不用走了,带着家中伙计全数留了下来,也算是正式加盟了长乐寨,同某男和蛮子一起收田,一起砍柴烧碳,一起上山采摘山葡萄酿酒,忙了月余,整个人又恢复了开朗,赵小草也即将临盆,叫他重新充满了兴奋和期待!
整整一年时间晃眼即过,终于到了长乐不曾见过的冬日,第一场小雪飘落时赵小草临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