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见此情景头皮一阵发麻,可还是赶紧迎了上去。
“小草姐你慢点跑,你还怀着身孕呢,哪能这么折腾!”
赵小草一边哭一边摇头。“又死人了,妹子啊,吓死我了!无双她上吊自尽了,舌头伸得那老长……”
想是这惊吓实在过度,她话一说完就两眼一翻承受不住地晕了过去。
某女赶紧叫人喊她爷爷过来,又叫她家男人和蛮子二人把赵小草架进屋去。
老郎中过来了,又是针炙又是掐人中,忙乎了一气儿,可算是把赵小草给救醒过来。
小媳妇一醒就是两行眼泪呼呼往下落。“金郎担心我留在那边也会出事,就叫我赶紧逃过来了,妹子啊,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是我、我给克的吗?”
长乐简直无语透了。“什么你给克的,这明摆着是有人想除了你们这些眼中钉!”
可这事儿做得也太明显了,她就不信,金老板那么精明的人会看不出来是谁干的?
事实也是如此,金老板只是被儿子的死一时夺了心神,这一晚过后又接连死了两房小妾,他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不对,所以才当机立断地把赵小草打发到了长乐寨这边,目的就是要好好弄清楚家里出事的原因。
金夫人正侍候老太太洗漱,见他进门,很是泰然自若地抹了张凳子送到他身边。
“夫君累坏了吧,坐下歇会儿,等我忙完了母亲这边就去帮无双换衣裳,她走得不好看,你莫要多看了,也好留些好念想。”
金老太太一边转着玉佛珠一边叹气。“作孽呀!我就知道,河岸那边的狐狸精她没安着好心!果然,给你弄了个扫帚星来填房,她就是想害人啊!这下可如愿了,可怜了我的乖孙儿啊,我的宝儿啊……”
老太太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想是真疼那小孙子,哭得这叫一个情真意切,整个人都跟着哆嗦。
金夫人赶忙安慰。“娘您莫要如此哀伤,当心您的身子,这才大病初愈,千万莫要再哭坏了!夫君尚还年轻,日后给您添孙不成难事,您要保重自己呀!”
老太太吸着鼻子放低了哭声。“要不是看那扫帚星肚子里还有咱们金家的种,我真恨不能连她一起投进河里去!可怜了我的宝儿啊……幸而如意尚知疼孩子,随着一道去了,否则我这做祖母的真恨不能也一道随他去啊!”
金老板沉脸看着他娘和他的夫人,直到两人都安静下来,他才开口质问。
“苏儿昨晚可去看过无双?”
金夫人张大双眼看向他。“夫君此话是何意?你难道怀疑无双是我害的不成?”
不等金老板开口老太太就拍着桌子叫了起来。“胡扯!胡扯!苏儿一直在我身边哪儿都没去,定是无双害了宝儿,自个儿觉着没脸见人……”
金老板皱眉。“娘知道何事?无双她做过什么?您怎生说宝儿是她害的?”
金老太太混浊的眼狠狠瞪了他一记。“还不是因着你!被只狐狸精迷得五迷三倒!连自己房中的女人都没安置妥当就又往回招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无双她之前小产后身子一直不好,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能生了,因此不止一回把宝儿抱去自己那边亲近,想叫孩子跟她亲些。
可是如意不干,俩人为着孩子的事没少闹过矛盾,近日赵小草那贱婢也有了身子,无双她心里想是更不平衡了,昨日宝儿出事,多半是那个贱婢一时想不开害了宝儿,可怜了我无辜的大孙子诶……
你昨儿个只顾着心疼宝儿的死,没见着如意要去同无双拼命那架势,当晚如意就投了河,我估摸着她一是念着孩儿,二也是被无双又给刺激了,无双昨晚就没去看如意的尸首,想来也是知道自己做了天理不容的事,索性就在房中悬梁自尽了!”
金老板真的不知道家里这几个女人居然还有这么多的事瞒着他,甚至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娘如何这般断定就是无双害的宝儿?你们之前不还说是草儿做的吗?”
金老太太一噎。“这事儿虽非我亲眼所见,可是无双和如意私下里不合我却是一清二楚,她们争宝儿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加之昨儿个无双胡乱指摘河岸那边的两个小崽子,那俩小崽子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也算是识相,晓得自己就是个乡下贱种,高攀不上咱们家宝儿,所以倒也从不曾来勾搭过宝儿出去。
无双那贱婢出了事无处可赖,竟然往那俩小崽子身上按,这也是够能胡扯的!为娘老归老矣,可也不至于如此分辨不清事非,定然是她自个儿心虚,才想多找些人担这罪名!
再者说了,宝儿有性子,和那赵小草也不亲近,也只有她哄才能轻易把宝儿哄出去扔下河里,娘想了一宿,这事儿定然是她做得没错!”
金老板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金夫人。“苏儿也是如此认为?”
金夫人神情悲哀地摇了摇头。“为妻不敢妄论此中事非,人都没了,就叫她们都安生走好吧!若说为妻心有所盼,唯愿夫君莫将脏水都往为妻身上泼便是!我为这个家,为了叫她们和平相处,已经尽力了。”
金老太太扯住她的手接口。“这一点苏儿是没话说的,你也别心里一难过就胡乱伤人,不过是两房小妾,没了便没了吧,待日后天下太平了,为娘再多给你物色几个更加年轻貌美的,咱们金家不能无后!”
金夫人唇角挑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嘲弄,目光淡淡看向金老板。
“娘的话你听到了?夫君,希望到时你也会像接受草儿一样莫要叫娘再为了你的事操更多的心。”
金老板的思路已经完全被这两个女人截断,无话可说地站起身来。
“为夫明白了。我也希望咱们这个家真的能够天下太平!我去处理无双和如意的后事,还有宝儿,他来这人世一遭,可真是被宠到死!
我金家也不过一介商贾之家,算得上甚么了不得的人物?来自翼城又比出生在这万户镇高贵多少?你们自己也就罢了,竟还教唆着孩子如此高看自己一头,身为我金家之后,宝儿是何其有幸?”
金老太太起初还不觉怎样,听到后边却是被气着了,猛咳一阵,两眼一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