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如此藐视公堂威严,重打三十大板,好好叫他长点教训!还有他二人,咆哮公堂,无视法纪,统统给我打三十板子!”
板子噼里啪啦打得毫不留情,每一下都重得叫人痛不欲生,项家三兄弟个个有伤在身,又已经受了这半晌的重刑,终于是承受不住了,先后晕死过去。
蒲老爷大手一挥。“泼醒!”
如此重的大刑,眼瞅便要将几人小命都给打没了,
项虎实在是忍不住,被冷水泼醒之后虚弱地伸出手来,抢在他那兄弟二人之前认了罪。
“是我,全是我一人所为,斩我吧,斩吧……”
说罢又满脸不舍地回头看向他那震惊在当场的媳妇,努力转过身去,伏在地上,目光复杂地向她叩了个头。
“淑芬,是我对不住你,但我求求你了,给我留个后,求求你!千万莫要改嫁,帮我把孩子养大,我项虎来生做牛做马也必报答!”
他之所以认罪,正是因为知道自家女人怀了身孕,不像他那两个兄弟,死了连个后都留不下……
项家三儿媳妇项魏氏用力摇头,哭得是声嘶力竭。
“项虎,你不许认!不是你做的,我不信!你若是敢认这罪名,我马上就把你的孩子弄死!”
面对女人悲痛欲绝的抗议,项虎只能继续叩头,额角都叩出了血来。
“淑芬,淑芬,我求你了,莫要叫我走得闭不上眼,我求你了!”
堂上蒲大老爷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案子审得极不爽快!
原本便是证据确凿的案子,偏生这三个东西死不认罪,现下好不容易有人肯认了,又哪容他再啰嗦?
一个眼神使过去,衙役立马会意,抡起板子来照着项虎头上便是一记,将他直接打得扑倒在地动弹不得。
刚才那两个拿了认罪书的衙役配合默契地走上前去,拉过项虎的手蘸着他的血便在那认罪书上画了押!
这一溜程序走得是行云流水,项龙和项豹刚刚反应过来想要叫项虎别认,那边已经把手印子按完了。
项魏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被她嫂子扶着才没摔在地上,嘴里翻来覆去全是怨念!
“项虎,你怎生如此的混帐,怎生如此的狠心……”
项豹目眦尽裂,十指用力抠在地上大吼出声:“三哥,谁叫你认了,谁叫你认了……”
项龙也是痛心无比地捶着地面。“三弟,不是你做的,你不能认啊!”
蒲大老爷对再度咆哮公堂的项家人又是一拍惊堂木。“尔等休得放肆!那妇人马上闭嘴,再哭可莫怪本老爷也判你个咆哮公堂之罪!”
项魏氏已经伤痛欲绝,更是被官府审案的暴力血腥场面吓得全身直抖,哪还敢再哭叫,白眼一翻,人干脆昏厥在了项龙媳妇怀里。
蒲大老爷目光一转,满面威严地开始判决。
“项虎偷盗官府财物,殴打官差拒捕,判,斩立决!明日午时菜市口斩首示众!项龙、项豹,协同项虎一同偷盗官府财物,同拒捕殴打官差,判,充军发配……”
这下可好,刚还努力站在堂下听结果的项家二儿媳妇也是白眼一翻,和她妯娌一起软倒在了地上。
俩女人根本不知最后是如何离开的公堂,项龙媳妇醒来时只觉冷得可以,张眼才发现不知何时下起了秋雨。
风雨瑟瑟,街上来往行人撑着纸伞同情地瞧了她们一眼便又匆匆离去。
公堂大门早已经关了,她二人就被扔在衙门口不及二、三十米的地方,像足了遭到遗弃的丧家之犬……
项魏氏自怀孕之后一直体弱,伤心过度又被冷雨一淋,连惊带吓顿时发起烧来,整个人晕晕乎乎神智不清,冷得缩成了一团儿倒在地上。
她那二嫂一瞧她那模样,左思右想,项虎死定了,她自个儿的男人被发配充军,怕是也不可能救得回来了,她自顾尚且不暇,这妯娌其实也不再是妯娌,她还管旁人做甚?
再加上平日里两个女人在家中也少不得有些摩擦,虽说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毕竟天下间除了婆媳,最难处的也不外就是妯娌姑嫂了,她二人除了刚才共过患难,着实也没那么深的交情!
这女人也是够自私的,想及此立马扔下了项魏氏,跑去街上一家店里买了蓑衣和油纸伞,又去买了些吃食独自吃饱吃暖和了,这才着急忙慌往赵家村赶了回去。
她自是打算回去赶紧收拾了家中值钱的细软,不管今后再嫁也好,还是回娘家去守到孤老,总是需要些钱财傍身才踏实!又如何能便宜了项魏氏?
何况家里还有个项老太太,万一她再因着那女人肚子里有项家的种而偏袒一些,自己不就什么也捞不着了吗?
项家二嫂子走得神色匆匆,根本就没管那项魏氏的死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都黑了下来,冷冷清清的街道上远远过来两个流浪汉,貌似不经意地瞧了瞧衙门口,守门的衙差根本不在,天黑雨冷,人早不知躲到哪里避雨去了。
这俩人走到昏在雨中的项魏氏身边,一边一个架起她来便走……
待到第二日长乐才得了蛮子的消息,得知项家这么快便出了事,诧异之余匆匆赶去镇上,一切早已尘埃落定,她坐在马车里,只见街道上人山人海,全都在等着囚车押送犯人去菜市口斩首示众!
某女烟眉微皱,实在是有些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如此顺利?她本来还想等着黄家人去金铺卖那些矿石才会把事情捅开。
毕竟官府早有严令,但凡去金铺卖金矿石的百姓都要严加盘问,金铺老板若敢知情不报罪加一等!
可黄家村鲜少有人知道此事,黄大发一家人更不知情,黄、菊花那个脑子不够用的绝对也不会关注那些,所以他们一家子为了早日知道矿石的价值,肯定会拿矿石去问,届时便会将偷矿石的火引到项家那几个坏东西身上……
长乐不知道的是她家男人暗中帮了她个大忙,早就让官府的人知道了有人偷矿石,并且一直在追查!机缘巧合之下,这事儿简直顺理成章地就了结了。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小姑娘顾不上再去多想,将头伸出车外,果然见到了一驾木质囚车自衙门中缓缓驶出。
囚车内的男人脖子上戴着枷锁,后颈处插了只牌子,上面一个血红的斩字分外刺眼。
男人低垂着头,身上遍布血污,头发也被血迹黏连,根本就认不出是谁来?甚至看不出是死是活!
人群乱哄哄的,都在朝着囚车指指点点,直到一记尖锐又刺耳的笑声传来,这才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