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这孩子脾气倔,又总是一正经的,开不得玩笑,她的朋友不多,除了李蓉之外,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照顾一个人。”陈守玉有些感慨地笑道,“做朋友也是讲缘分的,你们俩之间真是有缘分。”
“我见到新姐的第一眼,就觉得特别亲切,”刘好好眼眶微湿,“其实见到你们的时候我也有这种亲切的感觉,但是对新姐的感觉特别强烈,古人倾盖如故,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对啊,倾盖如故,白发如新,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缘分。你这么懂事,我来还担心李新自作主张地照顾你,会让你不舒服……”
“不会不会,我一直很渴望有她这样一个姐姐,我和她之前就好了,要做一辈子的亲人。”刘好好连忙道。
“那真是太好了,她虽然长你几个月,看起来也挺稳重的,但论起为人处世来,和你差得远了,你们现在这么要好,你也帮忙教教她,有的时候不要太倔强了,她再这么犟下去,今后是要吃亏的。”陈守玉不仅心地善良,而且性格圆融,所以她的人缘一直都很好,相比之下倔强固执的李新人缘就要差多了,她一直很担心这个女儿,“我常常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次数太多了,她现在总不愿意听我的了。”
“有机会我一定会和她好好聊聊的,”刘好好一口应了下来,“不过您放心,她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心里有杆秤,今后不会吃大亏的。”
陈守玉笑着点头,“哎,我真是越看你越喜欢,真不知道你爸妈是怎么样才能教出你这么个惹人喜欢的姑娘的,我这个人太失败了,生了四个女儿没有一个省心的,天天唠叨她们,她们也不爱听,不是我奉承你,我们家这四个姑娘没一个比得上你的。”
刘好好又差点泪目,因为我时候就是你教的啊,那时候你在我身上花的时间和精力,可比在你四个亲生女儿身上花的时间多得多了。
“我这四个女儿啊,个个都让我操心,老大李碧你是没见过的,她还没返城呢,她的性格最强势,看她那架势是准备在f市工作了,我好歹她都不肯回来。李新呢,也是个固执倔强的性子,李萍就更不着调了,提起她我就生气。只有李蓉性格最乖巧讨喜,偏偏身体又不好,还总喜欢逞能……”陈守玉一路上都在和她聊着自己的四个女儿,几个孩子年龄相近,她平时又忙于工作,难免照顾不周,而且在她们成长中最重要的这些年因为种种原因颠沛流离,几个女儿都不在他们身边,性格也没有按照她的想法发展,作为母亲她实在很担忧。
刘好好挽着她的手走着,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陪着自己的老外婆慢慢地散步,听着她叨念着琐碎事,那感觉真让人暖到了心里头。
陈守玉也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亲切,在她面前不知不觉地放下了全部心防,仿佛她真的是值得自己信任的家人,把很多藏在内心深处的烦恼一一向她倾诉。
“句厚脸皮的话,我觉得你比她们还要像我的性格。”陈守玉不自觉地脱口而出,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不恰当,连忙解释道,“我是……”
“我明白的。”刘好好笑眯眯地按住她的手,“我明白的,真的。”
陈守玉的心安定下来了,看着这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她也真相信刘好好能明白了,就像她不会误解李萍一样,她也不会误会她的话,虽然谁都不明白,她们明明只见过两次,之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默契。
一阵寒风吹过,刘好好朝她身边靠了靠,幸福地眯起了眼,陈守玉以前就半是抱怨半是欢喜地和她,“我那几个女儿都不像我,只有你最像我,和我最聊得来……”
她也总是这样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那是因为你把我一手带大的啊,你给我喂饭,给我剪指甲,我生病的时候你彻夜抱着我哄,在幼儿园被欺负的时候你毫不犹豫地保护着我……”
那些因为父母不在身边的情感缺失,全都被外公外婆用爱一一填补,李际绍教她读书认字,陈守玉教她为人处世,善待他人,她是他们用心教养出来的孩子,自然和他们聊得来。
在陈守玉生命的最后半年,病重在床,母亲和两个姨都只有在她来看她的时候,她的眼睛才会亮起来,甚至在知道她要来之前,就一直念叨着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才有精力和她话,她成了老人生命中最后的慰藉。
黑夜中,没有谁会知道,陈守玉当然更不会知道,刘好好望着她的双眼已经悄然蓄满了泪水。
陈守玉带着刘好好冒着寒风赶到了师大的美术教授黄大平的家中,晚饭刚过没多久,黄大平正捧着茶杯,坐在铺着厚厚褥子的摇椅上听收音机呢。
他的妻子徐香妹下午和陈守玉已经见过面了,待她们十分热情,一边端茶倒水,一边连连招呼着黄大平出来。
黄大平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头发已经成了一片地中海,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瘦得有些营养不良,刘好好在暗中打量着四周环境的时候,他也在打量着刘好好,“就是这孩子?”
“你想得倒美!这可是我们南省的文科高考状元!人家才不稀罕跟你学画呢!”徐香妹没好气地捅了他胳膊一记,“是她的妹妹想学画画,但是她妹妹在永乐县的乡下,上来一趟不方便,她就先带着她妹妹的画稿来找你看看了。”
“哦哦,状元啊,在报纸上看过,了不起了不起,”黄大平被妻子得有些尴尬,讪讪地笑了笑。
“我也喜欢画画,自己也是瞎琢磨过,可惜没那个天赋,琢磨了半天还是画得特别不像样,绘画和音乐一样是很讲究天赋和悟性的,不是靠刻苦努力就能学好的。”刘好好连忙笑着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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