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乔一直都在等何矜夏酝酿感情,其他人也在等,剧组现场一片安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何矜夏的这一睁眼,霎时惊艳了所有人!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同样都是流泪,但何矜夏这次的眼泪却让人莫名看了也想跟着哭!
顾乔心脏重重一跳,眼里闪过一抹兴奋,打着手势让周围的打光组赶紧就位,而她则控制着镜头捕捉何矜夏脸上的细微表情,重点镜头放在那一双眼睛。
何矜夏的眼睛里,有戏。
“雪儿,你在哪里……雪儿,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何矜夏脸上的泪不停地流,不知喊了多久,她的声音已经变得干哑,身子轻飘的仿佛一碰就会倒,但还是锲而不舍地寻找雪儿。
“身为慈明家的长媳,衣衫不整地出现在院里成何体统!来人,快把少奶奶给扶回房里去!”老戏骨刘菲上场了,她饰演慈明家的主母,冷厉地盯着苏清婉说道。
在她身后,当即有几个丫鬟跑了出来,将苏清婉给拖走。
苏清婉挣扎着,声音嘶吼地喊:“娘,我的丫鬟在哪里,她不是故意说出那些话的,她罪不至死啊!娘,你让我见她一面吧!”
主母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看向丫鬟,眉头一竖:“还不赶紧少夫人拉回房子里!”
丫鬟们身子一抖,不顾苏清婉的挣扎,强行将她给拖走。
“卡,过了!”顾乔喊道,剧组赶紧布置着下一幕场景。
何矜夏愣愣地站在原地,脸上的泪水还在不停地流,表情看着十分很伤心。
程小花手里拿着纸巾,想要走过去给她擦擦,走到半路忽然被顾乔给叫住,顾乔道:“那个谁,何矜夏的助理!”
程小花脚步一顿,转头看向顾乔,一脸茫然地跑了过去。
顾乔脸色微沉,叮嘱程小花:“何矜夏已经入戏了,你别打扰她,等一下还要拍一幕大戏,要是脱离了现在这个状态,之后她拍摄会更辛苦。”
程小花虽然不太明白演员还有入戏这一说法,但也点了点,表示自己知道了。
十分钟后,场景搭建好,饰演雪儿的演员画着“死人妆”,衣服背后涂着假血,做成杖毙的处理。
她躺在了一个破席上,被两个奴仆用破席卷着身子抬了起来,一切已准备就绪,场记打响开拍器,正式开拍!
何矜夏被困在了屋子里,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破窗逃了出去,来到的还是慈明家的那座大院,她要找雪儿,当时雪儿抬走的方向就是通往大院的,她要找到她……
周围路过的丫鬟奴仆看见苏清婉一身狼狈的出现,不由窃窃私语了起来。
苏清婉看见她们躲闪的目光,心里升起了一抹不详的预感。
她魔怔般地拦住了一个丫鬟,紧紧地抓着她的肩膀问道:“雪儿,雪儿在哪里?”
丫鬟被吓傻了,一脸懵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卡卡卡!换一个群演来讲台词!”顾乔眉头一竖,脸色立刻冷了起来。
没有重拍,何矜夏只需要抓住那个丫鬟,镜头会切到丫鬟那边去,给丫鬟露脸说话的机会。
就是这短短两秒的镜头,顾乔足足换了四个演丫鬟的群演,才勉强通过了。
何矜夏在丫鬟换角时全程沉默不语,状态跟平常时很不一样,其他人都不敢前来打扰她,包括是程小花。
导演没喊卡,戏继续拍下去。
苏清婉见这个丫鬟不知道,立刻放开了她,转而去抓另一个经过的丫鬟,嘶哑地问:“雪儿呢,雪儿在哪里?”
这一次顾乔是连镜头都不给丫鬟了,只要台词说的没错,就给过。
问了好几个丫鬟都得不到回答,苏清婉神情有些恍惚,眼眶红红的,整个人看着很落魄,仿佛失了魂一样。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忽然一瘸一拐地往主宅里冲,才跑到一半,一处偏门这时被打开,两个身强力壮的奴仆抱着个破草席走了出来。
苏清婉偶尔一瞄,刚好就瞄到破草席里露出了一只手,手上戴着个浅绿色的手镯,她认得这个手镯,这是她前几年雪儿及笄时送给雪儿的及笄礼!
苏清婉脚步一顿,眼睛瞳孔睁大,踉踉跄跄地往他们那里跑。
“草席里的人是谁?”她拦在奴仆前问道。
两个奴仆低垂着头没说话。
苏清婉的眼眶更加红了,身子微抖,颤着声音质问:“说,这里面的人是谁!”
两个奴仆还是没说话。
苏清婉深吸了一口气,眨眼之间,眼里就冒出几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你们把她放下来。”她微微有些哽咽道。
奴仆仍是一片沉默。
苏清婉咬着唇,干脆一把将他们给推开,要看草席里放着的人!
“少夫人,你不能碰,少夫人,你不能看她,不吉利……”其中一位奴仆伸出手想把她给拦住。
苏清婉声音嘶哑地放狠话:“别碰我!我是你们的少夫人,敢碰我,我就把你们全都拉出去杖毙!”
此话一出,奴仆不敢拦着她了。
苏清婉主动抱着草席,挥开了两位奴仆,如一只被逼到绝地里浑身凄惨的小兽。
两位奴仆当即放开了手。
苏清婉抱着破草席,身子一个不稳,倒在了地上,破草席里的人露出了一点头发出来,苏清婉颤巍巍地打开来看,是雪儿……
雪儿已经死了。
苏清婉死死地抱着雪儿的尸体,目眦尽裂,狠狠地咬着牙,逼着自己不要哭,但泪水还是不停往外冒。
这一场哭戏,顾乔拍了两遍,拍到最后,其他剧组成员都有点不忍看下去了,别过头去,眼眶已跟着红了起来。
一声沉重的“卡”,何矜夏结束了今天的戏份,本来预计要花两天时间去磨的戏份,一天就被拍完。
程小花帮她收拾着东西,载着她离开剧组时,敏锐察觉到何矜夏的情绪有点不对劲。
不说话,不喝水,问她什么就偶尔简短地应一声,整个人如失了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