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的离开给了我重大打击,我公报私仇,刚刚才会那样折磨他?”他补充道。
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这样,厉天行也压根不会受他荼毒,躺在这里了好吗?不过这些陆亦双也只是想想,她并没有说出口。“可你们没有这么重要,我也没你想的那么下作,”他没等她回答,便加重了语气辩解道,“我还是有职业道德的,《希波克拉底誓言》也记得很清楚;一会我是要去给他做核磁共振的,你要是不放心可以一
起去;你要还不放心,那我大可以不管他,你们另请高明。”
“不,”这下,陆亦双即使再有所顾忌,也不得不开口挽留他,“擎苍……不,厉院长,你就当我刚刚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请你千万要帮小叔叔查明骨折愈合情况,不然他的病情会加重……”
“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他查清楚,”厉擎苍这才收回了手臂,兴致缺缺地转身就准备离开,“陆亦双,你这‘病患家属’当得还真是够尽职尽责的。”
“不过,你既然都已经离开我了,那还要装什么?对他还是一口一个‘小叔叔’,是想体验乱伦的滋味吗?”厉擎苍撂下这一句无比讽刺的话后,便毫无留恋地离开。
当愤愤的摔门声骤然传来,陆亦双整个人顿时一凛;不过即使这种被误会,被羞辱的滋味分外难受,她还是忍气吞声,赶紧打开门跟了上去。
*
厉擎苍说得的确没错,他并没有公报私仇。他甚至亲自认认真真地给厉天行做完核磁共振后,终于得出结论——骨折处虽愈合良好,但还要卧床休息数日后,才能够痊愈。
拿到盖着厉擎苍医生章的检查报告后,主治医生如获至宝,长吁了一口气后便对他连连道谢:“厉院长,真是多谢您了。如果您不来,我根本就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得出结论。”
“我只是遵循了希波克拉底先生的精神。”厉擎苍一边说一边收拾着东西,看也没看厉天行跟陆亦双一眼。公元前400年,西方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撰写了《希波克拉底誓言》,是从医人员入学第一课要学的重要内容,也是全社会所有从医人员言行自律的要求。里面提出“无论至于何处,遇男或女,贵人及奴婢
,我只唯一目的,为病家谋幸福”。他身为世代行医的厉氏家族继承人,自然绝对不会违背这个誓言,这也是他今天尽心尽力为厉天行检查骨折处的原因。
这也是唯一的原因。
陆亦双有些愧疚地看着他,明白自己刚刚是误会他了。她想要道歉,还想跟他说句“谢谢”,但话到了嘴边却像被堵住了般,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而就在厉擎苍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之际,一直没说话的厉天行却突然叫住了他:“厉院长,方不方便单独聊聊?”
厉擎苍有些意外地看向厉天行,却分明从他的眸里,看到了十足的挑衅之色。
*外面的阳台里,厉擎苍站着,双手撑着栏杆,先看了旁边坐在轮椅上的厉天行一眼后,又把目光挪向远方,不屑地说:“真没想到,你被我打了一顿之后还不赶紧安分点,竟然还要跟我单独聊;你不怕我吗
?”
厉天行听了,却直接发出一声嗤笑:“你太小看我了。我要是连这点都不敢,我怎么得到亦双?”
厉擎苍分明清楚得很,厉天行说这话就是为了刺激他,他可千万不能中招;但他还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断往上扬的怒火,愤愤地说:“除了这点胆量和一点阴谋诡计外,你剩下的也就只有装可怜了吧?”
明明他才是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但他却总是在陆亦双面前装出一副任人宰割的受害者模样;这副模样着实让他恶心,他可真恨不得撕烂他这张令人作呕的嘴脸。
“对,我就只有这些,”厉天行十分享受能够刺激到厉擎苍的感觉,得意洋洋地说:“但这些也够了——现在陆亦双到底是离开了你,陪在我身边了……”
“厉天行,你别得意!”厉擎苍忍无可忍,提高了声音朝他吼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你做下的一切!”
“我等着,”厉天行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角的嘲讽愈发浓烈,“厉擎苍,你可千万别叫我失望啊。”然而当厉擎苍一走,厉天行脸上的笑容便瞬间消失,心里甚至莫名有些空落落的——他是处心积虑得到了陆亦双,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的;可为什么他除了在刺激厉擎苍的时候有一点快感,其他时候都一点
感觉也没有呢?
*
一晃,半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这半个月里,陆亦双一直把自己泡在陆氏医疗,埋头管理好公司,也会时不时去同济医院照顾厉天行,顺便向他请教一些公司上的问题。
半个月后,厉天行出院,陆亦双亲自去接他,并把他送回了家。在大平层公寓楼下,陆亦双还想帮厉天行把行李都拿上去,毕竟他大病初愈手脚都不方便;但也不知为什么,厉天行就是坚决不肯,只让她把东西送到电梯口:“亦双,我一个大男人哪里脆弱到需要女人给
我送东西了。你今天也累了,早点回公司吧。”
陆亦双却不放心:“小叔叔,你才刚出院;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一个人扛这么多东西对身体不好……”
“我没事,”厉天行再次拒绝,“你赶紧回去吧,陆氏医疗现在可不能没了你。等我这边都收拾好了后,我会再去陆氏医疗找你。”
陆亦双见他态度如此坚决,也只得作罢:“好吧,小叔叔,那你自己小心一点。”而陆亦双一走,厉天行便如释重负般地长叹了口气——刘印蓉已经在昨天出院了。她没有地方住,八成还会回到这里;如果刚刚陆亦双上去遇到刘印蓉,知晓他们的关系后,那他跟陆亦双之间就再不会有任何关系了,他自然不甘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