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斌话还没说完,脸上的布条就蓦地被厉擎苍狠狠揭下。
猛然重见光明,阿斌有些不适应,眯了眯眼;而当他看清眼前站着的男人时,顿时被吓得面如土色,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是你!你……你就是那天在废厂房,把我们打得半死的那个男人!”
因为那天厉擎苍下手实在太重,阿斌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还记得我?”厉擎苍慢慢蹲下来,让自己的视线与他处于同一高度,一挑眉,眸底的光芒冰寒无比,“你确定不打算把你的幕后主使告诉我?”
阿斌忌惮地往后退了退,但仍然不松口:“我知道你肯定是一个大人物,也知道你下得了狠手;但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无论你要对我下怎样的毒手,你也不可能从我身上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因为他很清楚,他一旦招供,出卖雇主,那等待着他的,将会是青帮惨烈十倍百倍的惩罚,那不是人所能承受的。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下多重的毒手,因为我不喜欢折磨人,”厉擎苍故意让自己的语气阴阴的,透着狠戾,“但对于我来说,不肯招供的人就是一枚弃子,留着也没用……我会让你一点一点地,自生自灭。”
话音刚落,厉擎苍就朝旁边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会意,立即拿过黑布条,重新把阿斌的双眼给蒙了起来。阿斌重新被置于黑暗中,耳旁不断重复着厉擎苍刚刚那阴阳怪气的话,让他整个人不寒而栗。然后他就感觉到,一只大掌如同钢爪般,牢牢擒住了他的手,把他拖动了一段距离;最后,他的手腕蓦地被按
在了一个冰冷而坚硬的边缘上,并且被绑了个结结实实。“我是个医生,知道怎样能让人慢慢地死去,”厉擎苍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沙哑,低沉,不参杂任何感情,俨然如一台机器;然后他就感觉到,一个粗粝的指腹抚上了他的手腕,动作虽然极轻极轻,却让他毛骨悚然,伴随着那机械性的声音,“经过手腕的动脉有两根,尺动脉和桡动脉;如果被完全割断,就会出现持续的喷射性出血,像喷泉一样,二十分钟就可以让人完全死透,所以割腕向来都是自杀的一
种方法。”
阿斌不知道厉擎苍为什么要对他讲这些,他只感觉到脊背处像是有一条蛇在游走般,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当然,如果这两根动脉没有被完全割断,只是被割了一半或者更少,鲜血就会一滴滴慢慢地流,人也不会感觉到有多痛苦,”厉擎苍话锋一转,“但这血如果不及时止住,是会一直流下去的;直到血液逐渐
流干,人会感到越来越冷,然后休克,死亡……”
阿斌听到这里,冷不丁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一个尖锐的东西划了一下。虽然不是很疼,却把他吓得浑身一抖,立即质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割开了你的尺动脉和桡动脉,”厉擎苍的语气要多平静有多平静,“你放心,只割了一点点,你不会这么快死掉。”然后,阿斌就听到了血液滴下来的声音,“滴答滴答”地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重复着,虽然单调乏味,却代表了时间和生命的流逝,更像一记记重拳,狠狠打在了阿斌的心口。他根本难以承受如此重的负荷
,突然失控地大叫起来:“快放了我,别这样对我,或者干脆给我一个痛快的!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这个魔鬼!”
但即使遭阿斌如此辱骂,厉擎苍平静的语气也没有丝毫波澜,阴阴的:“夜还长,我有的是耐心。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你的幕后主使是谁,我就什么时候给你包扎伤口。”
“不过,你可要快点啊,”他又补充道,“别等血流干了,成了一具干尸再来求我,到时候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他话一说完,阿斌就听到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然后就是轻轻的关门声;最后,整个房间里似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整个世界都归于平寂。这让他的情绪在这一刻几近崩溃,如一头困兽般,疯狂地挣扎和
嘶吼起来:“放我出去!快放了我,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
房间外,助理一脸意外地看着厉擎苍,简直不敢相信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是真的。其实刚刚,厉擎苍根本就没有用刀割破阿斌手腕上的动脉。他只是拿了一张纸,用锋利的边缘在阿斌手腕上划了一下而已,连皮都没破;然后他把旁边的水龙头拧开一点,让水一滴一滴流出来,骗阿斌说
是他的血在流,阿斌竟真的相信了,还那样歇斯底里。
厉擎苍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刀在他手中只会是治病救人的工具,他不会用医学手段伤害任何人;可即使这样,他仍然有办法把阿斌吓得半死,这便是强大的心理战术。
不过,这一切毕竟是假的啊,能让阿斌说出真话吗?助理有些怀疑,担心地问道:“厉院长,这……这管用吗?”
“我感觉,就他这种货色,不出三个小时一定会松口,”厉擎苍说,“你就在门口看着,一有什么情况随时叫我。”
*
事实证明,厉擎苍的预言是对的。助理在门口守了一会,有些犯困,打起了盹;但还没到两个小时,就被房间里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给吵醒:“我招,我全都招!快放了我,我的血快流干了,我快要死了!快来人放了我,你们要知道什么,我
全都招!”
助理立即起身,把厉擎苍叫了过来。而当助理一打开房间门,眼前的景象更是让他大吃一惊,连嘴都合不拢——依然被绑在水池旁的阿斌,浑身上下都被冷汗给浸透;他的头发更是湿透了,一根一根黏在脸上;他脸色分外苍白,泛着青色,嘴唇也一点血色都没有,虚弱到了极点,一看就是失血过多的症状;但讽刺的是,他那被绑着的手腕上完好无损,一滴血迹也没有,旁边的水龙头依旧在“滴滴答答”地滴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