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李医生帮陆亦双包扎好了膝盖,默默退了出来;外面的医生护士们也都心照不宣,没什么紧急的事谁也不会踏进厉擎苍的病房,是想给他们多一点相处的时间。
而即使膝盖还是很痛,陆亦双也端来了毛巾和酒精,给厉擎苍擦身降温,并调好了闹钟,每隔一个半小时起身擦一次。
即使这一夜劳累到了极点,陆亦双也不敢掉以轻心。一直折腾到了清晨,她量了厉擎苍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拿着洗漱用具就去外面卫生间洗漱了。
厉擎苍就在这时,清醒了过来。
高烧过后的身体,到处都酸痛无比,他嘴里还透着苦涩;入眼是空荡荡的病房,虽然安安那小家伙还在旁边熟睡着,可床上早已没有了那个女人的身影。
她去哪里了?就在厉擎苍大掌伸上去,想要按铃叫护士来时,意浩亨突然走进病房,坐在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嗯,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擎苍,我看你脸色就知道,你昨晚肯定睡得不错
。看来你的失眠症,又开始有好转的迹象了。”
“你在说什么?”厉擎苍看着他,疑惑不解。“跟我还装什么蒜啊,”意浩亨一脸嫌弃,“昨晚这里谁没看到,你只是因为术后肠胃不适而发高烧,她陆亦双就急得跟个什么似的,大半夜的连个衣服也没换,就跑到中药房去给你找李医生,中间还摔了一
跤,把膝盖都摔破了也在所不惜……真看不出来,那陆亦双心里还是挺有你的嘛……”
“真的?”厉擎苍瞪大了黑眸,分外诧异地看着意浩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当然是真的,”意浩亨说,“刚刚我还听外面的护士说,陆亦双为了给你降温,每隔一个半小时就起来给你擦酒精……不过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你不会一直都没醒来过吧?那这就太可惜了……”
的确,此刻厉擎苍心里真的感觉分外可惜,陆亦双难得这样关心他,对他好,他竟然都一点也没亲身体会到。
不过,陆亦双明明早就已经不爱他了;她肯留下来照顾他,也不过只是出于对他的愧疚和责任而已,昨晚她又怎么会突然这样在意他呢?
难道说,一直以来她也没有完全忘记他,她心里其实还是有他的?昨天,在他跟她把三年前的事全解释完后,她却根本不信,那时他就已经心灰意冷,觉得他们之间注定没希望了;但现在,意浩亨的这番话又莫名在他心里勾起了希望,让她感觉,或许他们之间的感情,
还有重新被挽回的可能。“擎苍,其实你一直得的都是心病,病因就是陆亦双,”意浩亨忍不住劝道,“而在人的这一生里,能遇到自己所爱的,又正好爱自己的人,真的太难了。现在看来,既然陆亦双也没放下你,那你干脆再努力
一下,想办法解开以前的误会,或许你们就能真的在一起了呢?”虽然他们的爱情看起来困难重重,但只要他们彼此还相爱,就没什么能阻止他们冰释前嫌在一起;不像他和殷明芳,殷明芳根本就不爱他,在跟他分开没多久,就迅速跟意伟霖在一起了,还生了孩子;现
在,她虽然已经看透了意伟霖的真面目,却因为不爱他,他们还是根本没办法在一起。
他就算是努力,都没有方向。
“你说的对。”厉擎苍难得赞同意浩亨的建议,却话锋一转,“但在这之前,你先去帮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意浩亨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厉擎苍面露犹疑之色,最终还是凑过去,小声告诉了他。
而他话一说完,意浩亨的脸色顿时笼拉下来:“我真的最讨厌做这种事了,天哪……不过,擎苍,为了你的病情和幸福,我也只能勉为其难了……”
*
中午,紫园别墅内。
偌大的客厅里,就只有秦仲媛一个人。她全身蜷缩在沙发里,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却仍然只能感觉到无比的孤独与冷意。
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颗从她脸颊上滑落,一直掉进颈子里,她也没有去擦。
她真的不明白,厉擎苍为什么要对她如此残忍?从她见到他的第一天起,她就认定了他。为了能接近他,她强压下嫉妒,故意接近陆亦双,跟她做了闺蜜;为了能跟他在一起,她愣是付出了比常人多十倍,乃至百倍的努力考上了博士,跟他一起赴美读
博;为了拆散他和陆亦双,她放下尊严,刻意跟他拍了“艳照”;为了救他,她宁愿自己被撞成瘸子……
曾经她也有健康的身体,尊严和气节,满腹的学识,光明的未来;可为了得到他,她把这些都摒弃了;现在的她,除了他之外,已经一无所有。
但他分明答应了她,会娶她的啊,他们的婚礼甚至都已经在筹办了;为什么陆亦双一回来,这个从来都不会食言的男人,竟然直接就反悔了呢?甚至,前几天他还答应她的,至少在接下来的这一个月里,他会暂时隐瞒他们已经解除婚约的秘密,让她再风光一个月,也过渡一个月的;可为什么,他却在转眼间就到迪士尼乐园,在万众瞩目中燃放烟
花向陆亦双表白,声势浩大地告诉所有人,在他心里永远都只爱陆亦双……
那他在做这些时,有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有没有想过他对她的承诺,有没有为他一再食言而有所愧疚?
她很想知道答案,很想听他的解释;可他病得太重了,刚从手术室里出来,就进了重症监护室;她苦苦等了他两天,等他终于脱离危险后,就第一时间去看他。当她再次见到他时,她以为他会给她一个冠冕堂皇的解释,至少也要一句轻描淡写的安慰;但她再次高估了自己,他真的一句话也没跟她解释,仿佛他所做下的那些荒唐事都是理所应当的,他对她的承诺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