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大洋彼岸的另一头,美国新泽西州莫里斯敦。
CJ婚庆公司企划部内,陆亦双正歪着脑袋,一手托腮,一手夹着一支笔,对着电脑冥思苦想着婚礼创意点子。
这三年来,她知道厉擎苍找过她很多次。尤其是第一年,他的人甚至都已经到了莫里斯敦,还好她和司昂杰提前得知了消息,跑得快,才避免又落入那个男人手里。
当然,在这三年里,说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厉擎苍,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她每每想起他,想到的不是他们的风花雪月,甜蜜点滴;而是阴谋,背叛,冷血,无情……
想到她在星辰般的灯光包围下,在大片大片鲜花的簇拥下,一脸幸福与憧憬地要与他共赴婚姻殿堂,警察却从天而降,狠狠踩碎了她的甜蜜;
想到她鼓起勇气,要跟他一起去救陆宇和元曼纹,却从他身上发现了钥匙,得知了他才是制造这场阴谋的罪魁祸首;
想到他将她丢弃进精神病院,任由她被殴打,做鼻饲,关进小黑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想到她在忍受着极大痛苦的时候,他却搂着美女去开房间,甚至还跟别的女人传出吻照……
过去的回忆,她只要想到哪怕是一丁点,都足够让她声嘶力竭,痛不欲生。所以,她竭力用工作将生活填得满满当当的,不给自己留下一丝缝隙。
但有时候,回忆还是会防不胜防,无孔不入见缝插针般地溢满她整个心肺。
所以,她有时会毫无预兆地心口发痛,泪流满面。
带着安安在外面躲了好几个月后,陆亦双和司昂杰筋疲力尽,身上的钱也花完了,就又回到了这个小镇。
他们租了一栋简陋的小房子,白天把安安送到隔壁赋闲的苏珊大妈家照看,就都又回到了CJ婚庆公司上班。
原本,陆亦双在CJ婚庆公司还一直都是个打杂的;直到一年前,她主动策划了两场古色古香的中国婚礼,大唐归来的风格极尽唯美奢华,才终于在公司得到了一点地位,成为一名企划专员。
司昂杰也是企划专员,他的办公室就在她隔壁。平时他们俩在工作上互相关照,配合也算默契。只是,入了这一行之后,陆亦双才发现,他们有时候会遇到非常奇葩的客户,提出各种各样让人头疼的要求。比如现在这位,要求“中西合璧”的婚礼,婚礼幕画竟想把财神爷的头安到《蒙娜丽莎》身上,
她现在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设计了。
就在她想得头痛之际,电脑屏幕下方的企鹅号突然跳动了两下。
在美国,大家用的社交软件都是FACEBOOK,根本不会有人用QQ。但陆亦双每次打开电脑,还是会习惯性地登录QQ,虽然这里面只会有一个好友找她。
果然,她一点开企鹅号,“我执皆因你值”的对话框就弹了出来:“婚礼方案又写不出来了?”
这三年来,陆亦双一直都跟这个QQ号保持着联系。虽然只限于网上的交流,但陆亦双还是把他当做一个非常好的朋友。
她总是把她的近况毫无保留地告诉他,只是一直没有说出她的具体地址和工作单位。他虽然对她的具体方位很感兴趣,会经常问,但当她表明自己一定不会说后,他就也没有强求。
因此,她现在的一切,他基本都知道。只不过,他的很多消息都会像现在这样戳中她的痛点,让她有些不服气。
现在,她立即在键盘上“噼噼啪啪”地回复起来:“没有啊,我正在写,写得还很流畅呢。”
那头很快回了过来,却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现在是你的上班时间,QQ却一直处于离开状态,说明你根本没在写,而在发呆。”
陆亦双:“吱吱,你那边现在是半夜十二点吧?这么晚了还观察得这么细致入微,真的好吗?”
我执皆因你值:“最近,喜临门婚庆公司的设计总监发给了我一套婚礼策划案,我还刚想删掉呢……”
陆亦双:“别!大爷,您高抬贵手!我最近正在策划一场诡异的‘中西合璧’婚礼,你正好发给我,给我参考一下!”
我执皆因你值:“发给你可以,有什么好处?”
陆亦双:“你要什么好处?”
A市这边正值深夜十二点,厉天行坐在书房里紧盯着电脑屏幕,莫名有些紧张。过了好一会,他才鼓足勇气,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默,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哪?我想见你,哪怕就看一眼。”
在这句话发出去后,厉天行更为紧张,心跳速度快了好几倍。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可一直等了很久,那头也没有再发消息来,甚至连“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都没有。他意识到自己又莽撞了,就立即把桌面上,他找喜临门婚庆公司要的婚礼策划案在线发给了她,并发过去一句:“对不起。陆亦双,毕竟我们聊了这么多年,我只是想要见见你。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那头,陆亦双接收了策划案,并回复了很长一段话:“吱吱,要说对不起的是我。说实话,我在刚跟你聊了五年时,的确是想见你;甚至还幻想过,你会像一个超人一样从天而降,阻止我跟厉擎苍领证,但
我们终究还是错过了。而如今,我的心已经死了,只想要按部就班地好好生活,把孩子养大,对别人,对爱情再没了一点兴趣。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是一辈子,再也回不来了。”
昏暗的书房内,厉天行逐字逐句地读着这些话,心脏突然感受到一阵阵密密麻麻的疼痛,甚至痛入骨髓。
虽然这三年来,对于在国内发生的一切,陆亦双没有跟他提起过一句;但他也能从这字里行间里感受到,她是真的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很重。的确,三年前,她家破人亡,众叛亲离,这种事情本就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她变得敏感,多疑,不再相信一切,这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