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飞一行静静看着前方那道孤独的身影,这人走得很慢,却绝不停顿,虽然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也绝不回头。
他既没有带伞,也没有戴帽子,溶化的冰雪,沿着他的脸流到他脖子里,他身只穿件很单薄的衣服。
但他的背脊仍然挺得笔直,他的人像是铁打的,冰雪,严寒,疲倦,劳累,饥饿,都不能令他屈服。
没有任何事能令他屈服。
欧阳飞他们虽然看到了此人,却并未刻意放慢脚步,很快与那人并行,慕曦慕夏与欧静妍都走在欧阳飞另一侧,隔着欧阳飞,侧头打量那人。
那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他的眉很浓,眼睛很大,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挺直的鼻子使他的脸看来更瘦削。
这张脸使人很容易会联想到花冈石,倔强、坚定、冷漠,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甚至对他自己。
但他也十分英俊,欧阳飞在慕曦慕夏他们见过的男人,已经算相当英俊的了,但那少年却丝毫不在欧阳飞之下。
虽然太年轻了些,没有欧阳飞那种成熟稳重的气度,却也已经有种足够吸引人的魅力。
看清此人的长相后,三女被他腰间那把古怪的长剑吸引了,严格说来,那实在不能算是一柄剑。
那只是一条三尺多长的铁片,既没有剑锋,也没有剑鄂,甚至连剑柄都没有,只用两片软木钉在面,算是剑柄了。
欧静妍在慕曦耳边悄声道:“慕曦姐,你看那个人的剑好怪啊!怎么感觉像是随便在哪捡了根铁片呢?连剑锋都没有。”
欧静妍自以为很小的声音,却被身侧那人听了个真真切切,他面无表情的扭头看了欧静妍一眼,眼闪过一丝异色,那异色名为“惊艳”。
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连欧静妍想回一个表情都没来得及。
欧阳飞目光注视着前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道:“这把剑虽然没有剑锋,剑尖却十分锐利。”
“这表示,这把剑的主人,摒弃了一切剑法多余的技法,只使用刺这一式。”
“如此一来,这把剑会变得很快,极度的快,快到对手还没反应过来,剑尖已经刺穿对手的咽喉。”
欧阳飞说到这,这才微微侧了侧头,道:“小兄弟,我说的可有错?”
少年脸依然无甚表情,只是侧头看了欧阳飞一眼,随即目光下移,看向了他手的破玄剑,口淡淡道:“没有错,你的剑,很好。”
欧阳飞笑笑,将手剑抬了抬,道:“的确很好,剑名破玄,斩玄铁如入朽木,便是武林三宝的金丝甲,也挡不了此剑一划,可惜,此剑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饰品,拿着好看罢了。”
少年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似有诧异之色,只是依旧惜字如金,“为何?”
欧阳飞还未说话,一旁的欧静妍却脆声道:“因为我哥早已达到草木竹石,皆可为剑的境界,可谓无剑胜有剑,这剑自然只是一个装饰品了。”
少年有些愣神,“草木竹石,皆可为剑,那是什么样的境界?”
“是这样的境界。”欧阳飞微微一笑,手捏剑指,随手向前由下至的一划。
“嗤”
一道看不见摸不着,只能感受到的无形剑气飞射而出,瞬息间在地面划出一条长达十数丈的深深剑痕。
那剑痕之深,连厚达五寸的雪层下,那黑色的泥土都看得清清楚楚,最关键的是,那剑痕只在一刹那的时间里,便斩出去十余丈。(一弹指为十刹那,一刹那约0.5秒)
什么叫快?这才是快,他引以为豪的快剑,在此人面前,根本是个笑话。
更何况,人家是以剑气发出的攻击,可达十余丈外,而他的快剑,即便加手臂的长度,也不过五尺而已。
少年沉默不语,依然保持着他的节奏,默默前行,只是他的视线,却凝聚在了那道长长的剑痕,心下想的是,他此刻与我相隔只不到两尺……
雪,终于停了,天地间的寒气却更重,寂寞也更浓。
身后突然传来车铃马嘶声,慕曦慕夏与欧静妍好的回头张望,欧阳飞与那少年却没有回头。
马车,李寻欢掀起那用貂皮做成的帘子,推开窗户,向前看去,便见三名秀美绝伦的女子,正回头张望。
心下不由暗赞,没想到在这冰天雪地之,竟能遇到如此绝美女子,更妙的是,其二人竟是一对孪生姐妹,无论长相、衣着、甚至连手握着的长剑都一模一样。
前面共有五人,但走在右侧那个孤独的身影,却显得与另外四人格格不入,他们不是一起的,李寻欢瞬间在心下了判断。
李寻欢看到三女时,三女自然也看到了他,李寻欢面目虽也还算得英俊,但看去却很憔悴,脸带着病容,不时咳嗽几声。
原本这般形貌,也算不得多有特点,但那副病容与咳嗽声,还有他那双特的眼睛,却让慕曦慕夏欧静妍三人心一动,已经猜出几分此人的身份。
马车到得几人身侧,欧阳飞这才扭头看向李寻欢,面带微笑的对他微微颔首。
看到欧阳飞,李寻欢心下再次暗赞一句,好一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俊杰。
又看向那沉默无言,只是一步一步默默前行的少年,李寻欢目光似乎有了笑意,他推开车门,道:“车来,我载你们一段路。”
他的话说得很简单,很有力,在这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他这提议实在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至少,欧阳飞不会拒绝。
“如此,多谢兄台美意。”欧阳飞对慕曦慕夏与欧静妍微笑道:“车吧!”
三女自无异议,铁传甲勒马停车,她们便鱼贯而入,进了车厢,欧阳飞最后一个车。
车厢不小,坐五六人绰绰有余,慕曦慕夏与欧静妍靠车后壁而坐,欧阳飞则是坐在了李寻欢对面,另一侧的窗户前,而他与李寻欢身侧,都能再坐下一人。
欧阳飞一行了马车,那少年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脚步更没有停下来,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有人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