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进去吗？”
随着她的话落下，所有红衣使官目光一热，眼底都满是渴求。
他们当然想进去，那可是盂兰盛市！
里面有多少未出世的佛法经卷啊！
顾幽离自然也看见了他们眼底的灼热，她微微一笑，出声道，“机会就摆在眼前，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进去了，想好了没有？”
最先跳下火海的红衣使官挤开了人群，走上前问道，“你想要问什么？”
顾幽离回想起宁沉那苍白的面容，以及那决绝的身影，心下一动，问道，“何为众生平等？”
红衣使官皱眉，出声道，“这…这好似不是你应该问的问题吧。”
顾幽离轻蔑一笑，道，“以为我会问些佛殿秘辛，出去倒卖消息？”
红衣使官脸色一变，有种被戳中心思尴尬。
“我是替别人问的。”顾幽离轻轻抚摸着身后的厚土石碎片，看着上面即将消失的般若两个字，轻声道，“这里面留下的传承，希望留给有良知的佛家子弟。”
四周的红衣使官脸色一青，心道这说的什么话，他们怎么没有良知了？
顾幽离垂首，看着手中的厚土石，目光多了几分兴趣。
没想到，厚土石里，不仅只有巫族的传承。
这一块中，藏得是佛家。
她看着上面的般若二字，笑着道，“不如换一个问题？”
她含笑望着过来，面容在幽蓝的火海中愈发妖美。
红衣使官静静的看着她
“般若是什么？”
许久，人群之中也没有人回答。
顾幽离将厚土是放进怀中，伸出手拍了拍，掌声在火海中很是刺耳。
“好，一个都不知道”’
红衣使官脸色愈发的难看。
“学的佛经是不是都喂狗了？”她笑着问道，目光的讽刺之意令人难以直视。
可即便她的嘲讽如此明显，也无人能够辩驳，他们这些年确实没有认真学过佛法，他们只想着怎么提高修为，怎么坐上首领的位置，怎么才能让更多的西陵民众信仰自己！
沉默之中，一道声音响起，让顾幽离不由多了几分惊诧。
“这个我知道啊！”一旁的寒漓出声道，“我听一个老和尚念叨过，般若就是大智慧的意思！”
寒漓生的魁梧，穿着纱衣，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此刻，她顶着无数视线，目光满是得意，“我说的对是不对？”
顾幽离挑眉看了她一眼，笑道，“看见没有，一个畜生也比你们懂得多。”
“你说谁是畜生呢？”寒漓大怒，撸起袖子就准备打架。
顾幽离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
寒漓止步
她垂首，不敢再说话。
也罢，畜生就畜生，这天底下谁不是畜生呢？
红衣使官面色难看的站在原地，天空之下，依旧有无数人影往下坠落。
顾幽离依稀之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般若箧！
——
般明带着昏死过去的般若箧回到了佛殿之内，将他体内的经脉一根一根的续上。
他望着眼前这个自幼养到大的徒弟，眼睛多了些许湿润。
“我这一生都再听从佛主的指令，唯独你，你是我从寨子里捡回来的孩子，你佛性极高，短短数年便将佛殿的经卷参透——”般明目光怔楞，回想起那个在藏书阁苦读的孩子，嘴角勾起了一丝欣慰笑意，他拍了拍般若箧的头，轻声道，“我怎么会眼睁睁将我苦心教导的孩子毁了。”
他站起身，提着般若箧往外走去。
红衣老僧站在殿外，望着他的身影，轻声道，“般明，你也要背叛佛殿？”
矮小的身影脚步一顿，随即垂首，说了声不敢。
“杀了他！”
“佛主”他回过头，目光空明，“这一生我都在追随你的脚步，从未违抗过你的命令，这次，我只是想让他去该去的地方。”
“去盂兰盛市？”红衣老僧眸光闪烁，轻声道，“你认为，他去了那里，可以活下去吗？”
般明垂首，没有说话。
的确
盂兰盛市之中，藏着无数的佛陀传承，但是，与之伴随的危险也是数不胜数。
天底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是真理。
“我想让他试一试。”般明坚定说道，随即转身离去。
红衣老僧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声道，“回来后，自裁谢罪吧。”
般明脚步一顿，忍住心底的苦涩，轻声道了声好。
——
顾幽离看见般若箧的身影掉了下来，这并不是错觉。
她快速上前，将这个全身上下已经失去了修为的男子扶了起来，一抬头，发现他眼里已经满是泪水。
“怎么，哭了呢？”顾幽离不解问道。
般若箧仿佛陷入自己的世界，并未理会她的问题。
顾幽离皱眉，又说道，“你先别哭了，盂兰盛市已经开启了，一刻钟之中就要关闭，你赶紧进去！”
般若箧目光一闪，侧头看着顾幽离。
“别愣着了，进去吧！”顾幽离拿出散着佛光的厚土石放在空中，随机将般若箧的身子往里面一推。
佛光将他的身影完全笼罩住，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无数红衣使官目光多了几分羡慕，他们上前，忍不住说道，“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
一刻钟之后就要关闭了，现在就是她问啥也要答上来，不然这千年难得一见的盛市就要生生的被错过了。
顾幽离轻笑，说道，“好啊，第三个问题，我问你们，你们觉得后山死去的比丘是否活该？”
“当然不！”
“那为何无人施救？”顾幽离目光如刀，看了过去。
“这是两个问题了。”那人轻声埋怨道
顾幽离轻笑，转身盘腿坐下，再也懒得理会这些红衣使官。
她决定，有这时间和他们讲道理，不如潜下心来研究一下怎么讲第二块厚土石拼起来。
一共六块厚土石，每一块都有一个作用。
上一块是守魂，让她眼睛完全进化了，可破一切法。
这一块又是什么呢？
她拿着厚土石，看着上面还未消退的般若两个字，忽然发现，这两个字若是一直不退去，厚土石真正的功用也就要被隐藏起来了。
可什么时候退去呢？
她托着腮，目光一闪，轻声道，“难道要等宁沉接受传承完毕才能显现出来？”
想起宁沉，她的耳朵不由红了一下。
她伸手，摸了摸眉心的那个吻，心道他真不是骗她的，一定要亲一口才能进去？
不对啊！
般若箧就是被她推进去的！
顾幽离闭上眼，为自己短路的智商默哀了一下。
——
佛殿上方
般明的尸体跪在血玉座下面。
红衣老僧依旧面无表情。
整个佛殿空荡荡一片。
有人在火海等待传承，有人已经接受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