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惊寒无奈一笑，没有理会她这话，继续往前走去。
天机阁当年让他来守这一关，自然是给足了好处，他向来重诺，说好了守关三年就是三年，这最后一次，偏偏遇上了她。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你说，如果我赢了，会发生什么事？”顾幽离双手搭在他肩上，脑袋靠在他背上，声音闷闷的。
拓跋惊寒说道，“你想赢吗？”
顾幽离一怔，两只手下意识的环住了他的脖子，“你若刚才没有开玩笑，我怎么能赢？＂
修为在至尊以上？
她连至尊都没有，两个人的境界相差甚远，如何能胜？
“你已经赢了。”拓跋惊寒低声道。
“你别让我！”顾幽离打断他的话，“不是我矫情，两个人对战，最大的尊重就是全力以赴，你若是不能放开了打，我情愿没有走到这一步！”
“而且，那时候不是说了吗，你会在塔顶上等我，别告诉我，你没有我们就要决战的心理准备？”
两个人对话越来越沉重，积雪在脚下被踩的咯吱作响。
有寒风吹来，顾幽离的酒又醒了几分，她看着茫茫夜色，眸光多了几分无奈，世事无常，谁能知道，会晤的最后一战，竟是和他？
“君迁子呢，怎么没看见他？”她轻声问道
拓跋惊寒眸光一闪，“他有事情，不能见你。”
顾幽离一笑，“这样啊。”
夜色渐渐深沉，后半夜的雪花已经变成了雪片，飘飘洒洒的，漫天飞舞，庭院的树木已经被积雪压的快要挨着地了。
拓跋惊寒将已经睡着的顾幽离放在了床榻上，伸手关上门窗，隔绝了飞雪寒风。
似乎想起什么，他又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中拿了一个小暖炉，静悄悄的放在了床上女子冰凉的手上。
一切都做完的时候，他笔直的站在顾幽离身侧，看着她沉睡的容颜，榻上女子五官精致白皙，墨色长发松散开来，遮住了半边容颜，即便如此，那修长秀逸的双眉依旧有些许骄傲向上扬起。
他上前，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脸。
柔软，干净。
忽的，俊美的面容浮上了几分笑意，如偶然掠过山巅的一抹阳光，剔透而明亮。
“惊寒。”
窗外，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了，君迁子的声音突然响起。
玄衣男子眉头一皱，看向窗外，缓缓站起身，起步离开房间。
庭院深深，两道身影遥遥对立，君迁子的面容有些苍白，高高竖起的长发添了些许银丝，整个人多了几分病态美。
“你现在已经控制不住了？”拓跋惊寒冷声问道，眸光深沉。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是你，你会如何选择？”君迁子低声说道，修长的手指在袖子中，紧紧握着，雪花落在他灰色长衫上，染了一层白。
“杀了他！”
简单的三个字一出，君迁子身躯一震，抬眸看向他，“你是这么想的？”
“杀了他，你会轻松许多。”
“他白天跟你说了什么？”
“他问我为什么不出手。”
“呵，果然无情无爱。”君迁子的声音在雪花之中响起，飘忽不定，那双幽深的双眸最终多了一道狠绝！
他转头，看了一眼房间内正在沉睡的顾幽离，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随即转身离去。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白雪之上，君迁子修长笔直的身影每向前走一步就矮了一分，原本高大的身影渐渐变成了一个瘦削的背影。
到回廊处，他苍白的面容愈发的稚嫩，银色丝发消失不见，已经变成了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年。
灰色长衫拖曳在地，少年扬手，随意一划，衣袍断裂在地。
似乎感觉到什么，少年回转过身，对着身后静静瞩目的拓跋惊寒鬼魅一笑。
那笑容与素日里的君迁子截然不同，少了温厚，多了残忍。
拓跋惊寒冷冷的看着他。
一夜寒风凛冽，倏忽而过。
翌日清晨，低矮的窗前已经可以看出一层积雪了，有微弱的光亮在天边升起。
寂静的房间内，响起了一道恼怒的声音！
“我身上都是毒，你靠我这么近干什么？”
顾幽离忽的睁开的双眼，湛亮而锋利，她坐起身，看着躺在她身侧闭目养神的俊美男人，晦暗不明的光线将他五官勾勒的愈发惊心动魄的美，长长的睫毛在眼角下方成了一条弯弯的墨线，挺直的鼻梁，完美的唇形，眉目如画，令人难以挪开视线。
说实话，一醒过来，看见这样的美貌，是个颜狗都要跪了！
宿醉之后的脑袋本来就有些昏沉，顾幽离最终还是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将拓跋惊寒这盛世美颜在脑海删除了！、
她伸手准备掀开被子，忽而一愣，发现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个带着余温的暖炉。
她侧头，又看了一眼这个俊美无双的男人，眸中多了一丝亮光。
“怎么醒了？”拓跋惊寒睁开双眼，侧目看了她一眼，显得有些疲惫。
顾幽离将手中的暖炉放下，随手推开门窗，一阵寒风带着积雪吹了进来，屋内顿时起了凉意。
大雪又停了，天边乌云退去，隐约可见日光升起。
“我昨晚怎么回来的？”她回过头，看着依旧闭目的玄衣男子。
“我背你回来的。”拓跋惊寒低声道。
一些记忆碎片拼接而来，顾幽离僵立在原地，想着昨天晚上的情景，干笑两声。
拓跋惊寒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青黛色身影，目光下移，见她洁白的小脚踩在冰凉的地上，轻声道，“需要帮你带双鞋回来吗？”
＂你昨天那双靴子被元气震裂了一个口子，进水了。”拓跋惊寒一字一句，清冷说道。
顾幽离却觉得愈发尴尬了。
她站在地上，蜷了蜷脚趾，最终一不做二不休的上了床榻，用被子随手盖上，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去，多买几双，让武陵子付账！”
给他挣了九座灵脉山，不可能一双鞋都不给买！
拓跋惊寒轻轻一笑，跃过她，下了床榻。
窗外有日光照耀而来，映在了他清冷出尘的脸上，如同天神一般，玄色衣衫在白雪之下愈发夺目。
顾幽离闭上双眼，默默念叨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