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斌貌似有点无聊啊,他亲手把周延儒的供词拿过来给太子朱慈烺看,却又告诉朱慈烺,这供词全是周延儒编造出来的,这不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
你既然知道供词都是假的,为什么还要拿给我看呢,朱慈烺这会儿都被他整蒙了。
张斌这样做自然有他的目的,他一脸严肃的点头道:“是的,这些都是周延儒编造出来的,我之所以把这份供词拿给你看,首先,是想让你明白,朝臣要欺骗你是很简单的,他们都是寒窗苦读出来的进士,编造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朱慈烺有些后怕的点头道:“是啊,如果你不告诉我这些是周延儒编造的,我都以为是真的了,这份供词,简直一点漏洞都没有啊。”
没想到,张斌又摇头道:“不,这份供词漏洞很多,比如,他知道被吴昌时和田弘遇算计的时候,完全可以向你父皇告发啊,如果是为了美人,以他内阁首辅的分量,再加上你父皇对他的倚重,完全可以留下美人而干掉吴昌时和田弘遇啊,他为什么要被这两人要挟。”
朱慈烺闻言,恍然道:“对啊,他完全可以不受威胁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张斌语重心长的道:“你想不到的还有很多,这份供词要我看,简直就是个笑话,你知道为什么吗?”
朱慈烺好奇的道:“为什么?”
张斌不失时机的教导道:“因为我已经将整件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他自然骗不到我,这件事就告诉你,不要相信一面之词,特别是这种关系到某些人身家性命的大事,你一定要先派人调查,将整件事情调查清楚再做决断,而不要像你父皇那样,别人一说他就信,被忽悠的晕头转向,尽任用些奸佞小人,忠臣、贤臣他却动辄喝骂甚至是打杀,这样搞,大明能好起来才怪。”
朱慈烺闻言,想了想,又问道:“那如果我派去调查的人跟别人联合起来骗我怎么办?”
张斌耐心的分析道:“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这就要看你的御下之道了,你如果想全心全意信任一个人,那么就要对其进行重重考验,有时候你甚至可以让他去调查一些你知道的事情,看他汇报给你的是不是和事实相符,有没有夹带他私人的想法在里面。还有,你还可以多方调查,你可以让东厂、锦衣卫、都察院甚至是刑部分开调查,这样,你被蒙蔽的可能性就小了。”
朱慈烺重重的点头道:“我明白了,师傅。对了,这周延儒竟然敢如此无耻,欺骗师傅,欺骗我,必须严惩,对吧,师傅,你说是不是将他凌迟处死又或者诛了他九族,以儆效尤?”
没想到,张斌又摇头道:“不,不能严惩,你应该假装相信这份供词,放了他而将吴昌时抓进诏狱。”
“啊!”,朱慈烺真被雷到了,谋逆这么大的事,师傅竟然叫他相信主谋的谎言而把一个不相干的人给抓起来,这又是什么道理?
他愣了一阵,这才极为不解的问道:“师傅,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要解释就比较的复杂了,张斌想了想,这才缓缓的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不能光施雨露而没有雷霆,这样会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有时候,为了某些目的,你不但可以假装相信谎言,甚至你还可以让人给你撒谎,就像这张供词就是为师让周延儒写的。”
朱慈烺闻言,真有点晕头转向了,他想了好一阵子,还是一脸迷糊,因为他实在想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么做。
这种关系到朝臣身家性命的大事,为什么要故意黑白颠倒呢,这岂不是昏君所为!
张斌见他想不明白,只能详细的解释道:“现在朝堂之上的情况你应该也有所了解,为师挑选出来的能臣干吏是当上了六部和都察院这些重要衙门的主官,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了,因为他们下面的官员都不是我们的人,而且,有很多都是有派系的,还有很多是墙头草,甚至还有很多是贪官污吏,如果不清理一遍,这些官员很有可能会阳奉阴违,那样一来,我们想办成什么事就难了。今年正值京察大计,而京察大计正好是用来辨别朝廷官员优劣,从而整顿吏治的,所以,为师想借此机会将朝堂整顿一遍,把那些贪官污吏,不称职的,不听话的全部清理掉,换上清正廉洁,勤勉任仕的官员。”
朱慈烺细细体会了一下,终于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这个吴昌时的位置太重要了,他要把复社的官员全部遴选上来,那这朝堂可就成了复社的天下了。”
张斌欣慰的点头道:“对,所以这个吴昌时必须拿下,换上我们的人。这个吴昌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虽然没有参与谋逆,收受贿赂,弄权卖官的事情他的确干了不少,就算砍了他也不为过。”
朱慈烺又整不明白了,他大惑不解道:“既然他收受贿赂,弄权卖官的事情就够砍了他了,师傅为什么还让周延儒写这份假供词呢?”
张斌郑重的道:“因为他是复社骨干你知道吗,复社的人肯定不希望他这么个重要的职位被撤换,所以,如果用贪腐这种事情将其拿下,复社肯定会千方百计的维护他,为他辩解,甚至不惜聚众闹事,威胁我们,那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朱慈烺有些不信道:“他们真会这样吗?”
张斌肯定道:“他们会,这些朋党不管说的多么好听,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争权甚至是夺利,不信你可以试试。”
朱慈烺忍不住问道:“怎么试?”
张斌胸有成竹道:“很简单,你现在就下旨,将吴昌时打入诏狱,过不了多久,复社成员肯定会来求情。”
朱慈烺还真想试试,他毫不犹豫的朗声道:“来人。”
王承恩应声而入,恭敬的拱手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朱慈烺直接下令道:“去,通知骆养性,让他派人把吴昌时抓起来,关进诏狱。”
王承恩什么都没问,直接拱手应命而且,而张斌则留了下来,边教太子朱慈烺处理朝政,边等着。
他知道,复社的人肯定会来,而且会比较的激动,朱慈烺毕竟年幼,还没见识过这些嘴炮的厉害,别被他们吓得失了方寸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