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龙和张斌谈的极为投机,再加上登州卫地处后方,没什么危险,他不知不觉就喝多了,等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暗道一声糟糕,连忙跑去找张斌辞行。
他可是东江镇的主将,不能离开驻地太长时间,如果在他离开期间后金突然发神经打到皮岛又或进攻朝鲜那可就麻烦了。
这路上一来一去最少得三天,他又在这里耽误了差不多半天,一下离开将近四天,他还真有点担心出事。
没想到,他找到张斌,想告辞回去,张斌却不让他走!
张斌自然知道崇祯元年辽东不会出什么事,因为皇太极正在整合后金和蒙元的势力,准备突袭大明京城呢。
他拉着毛文龙留下了,倒不是为了继续拉拢感情,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毛文龙在张斌的劝说下,提心吊胆的留了下来,张斌让他回房继续休息,他躺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临近午时,张斌终于派人来叫他了。
他匆匆洗漱了一番便跟这戚府的家丁来到戚府大门外。
此时大门外已经聚集了一大堆人,不过他光认识张斌、俞成龙、戚元功,其他人看样子都是些亲卫随从什么的。
张斌也不啰嗦,一见他出来,立马便挥手道:“走,去码头。”
说罢,率先大步往登州卫码头走去。
这登州卫就是个卫所驻地,自然大不到哪里去,很快众人便来到了码头。
张斌也不吭气,直接就带着众人登上了停靠在码头上的一艘大福船。
毛文龙这个奇怪啊,他还以为张斌是来给他送行呢,搞半天压根就没往他那五艘苍山船方向走。
等他莫名其妙的跟着众人登上了大福船,张斌还是一声不吭,直接领着他们就往船舱里走。
到了船舱外,张斌先是停下来,让谢正刚带着张差等亲卫将船舱四周守个严严实实,这才带着毛文龙等人往船舱里走去。
船舱里面光线有点暗,不过大致还能看清楚里面的情况,这里面的摆设很简单,就一个大条桌和一圈椅子,不过这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张斌安排毛文龙在左右两边坐下来,随即便走到主位,直接站那里朗声道:“今天请大家过来,主要是想商讨一下东盛堂今后的发展大计。”
众人闻言,无不恍然,因为他们大多都是在东盛堂占有股份的,剩下的张斌也都曾跟他们说过入股东盛堂的事情。
紧接着,张斌便挥手向着对面介绍道:“这位是东盛堂的东家黄老爷子,也是我的外公。”
黄老爷子闻言,立马站起身来拱手作了一圈揖,向大家问了声好,众人连忙站起来拱手还礼。
张斌见状,直接抬手道:“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坐着说话就行了。”
说罢,他又挥手向着左边第一位介绍道:“这位是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骆大人。”
众人闻言,惊的差点又从椅子上站起来,好家伙,竟然是锦衣卫指挥使,这可是皇上的亲信啊,手下那帮人更是杀人不偿命的货,要论起真正的权位来,他仅次于皇上的大伴曹公公。
骆养性倒是没什么架子,他直接按张斌的交待,坐在那里拱手作了一圈揖,向大家问了声好,然后便坐那里不吭气了。
众人回礼完毕,张斌紧接着又挥手向右边第一位介绍道:“这位是曹化淳曹公公的大哥,曹化春。”
众人闻言,又吓了一跳,好家伙,刚想起曹化淳呢,他大哥竟然就坐在这里!
剩下的人虽然没前面两位身份吓人,但也不是什么小角色,他们分别是:
福建左布政使毕懋康;
东江镇总兵毛文龙;
福建水师参将郑芝龙;
福建水师参将俞成龙;
福建步足参将戚元功;
当然,参股东盛堂的并不止这么点人,只是有很多人没法过来而已。
介绍完众人的身份,张斌径直坐下来,喝了口水,又继续道:“首先,我要说一下东盛堂股权分配的问题,原来是我外公代表的黄家占三成,郑芝龙郑将军代表的郑家占三成,还有我张家也占三成,剩下的,则是一成则均分给了大金所的十位百户。现在,有这么多新人加入,股权自然不能这么分了,我代表张家自愿让出两成,外公还有芝龙,你们怎么说?”
黄老爷子毫不犹豫的道:“我也代表黄家让出两成。”
郑芝龙这个郁闷啊,这两位一位他叔外公,一位他表哥,等于都是他长辈,长辈都发话了,他这个做小辈的不跟就不像话了,他只得无奈的道:“我代表郑家让出两成。”
张斌欣慰的点头道:“好,现在多出了六成,我的意见,给骆家、曹家、毕家、戚家、俞家、毛家各分半成,剩下的三成,分成三十份,以后但凡有加入我们东盛堂的,一人分一份,至于邀请谁加入,大家都可以提,只要大家都觉得对东盛堂的壮大有帮助就行,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大家能有什么意见,除了郑芝龙和黄老爷子,大家还都不清楚东盛堂有多大的资产,又有多大的收益呢。
见大家都默认了,张斌又继续道:“现在东盛堂主要的分号就是黄家在福广的十余家和郑家在南洋的十余家,另外还有我们张家和曹家在南直隶的两家,一年收益才五百余万两,这点银子自然不够,毕竟分的人多了,一摊薄就没多少了。”
五百多万两,半成那也是二十多万两啊,这还不够,在坐的其他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张斌紧接着道:“要想多赚银子,就要多开分号,多开创新业务,这点,就要靠在坐各位一起想办法了。我先说说我的想法,比如多开分号的问题,毛文龙毛将军完全可以把分号暗地里开遍山东和朝鲜是吧,还有曹家和毕家也可以把分号开遍整个南直隶是吧。还有多开创新业务,比如,我们可以发行银票,支持在整个大明甚至是南洋、朝鲜所有东盛堂分号兑换,分号多了,兑换的人多了,这其中的利润也是相当惊人的。又比如,毕大人可以拉王徵和宋应星的人加入东盛堂,让他们研制蒸汽织布机,这蒸汽织布比人可快了十倍都不止,这又是个惊人的利润。我先说这么多,大家有什么办法,都说说吧。”
众人闻言,立马陷入沉思。
不久,骆养性便激动的道:“其实,我们各家可以联合起来,将分号开遍整个大明两京十三省。”
张斌点头道:“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但是,我们熟悉的地方就这么多,再说其他地方也有商帮商号,我们跑去抢生意,恐怕会出事,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呢?”
骆养性早就想好对策了,他阴阴的笑道:“这个没事,我会派手下亲信去打招呼的,谁敢动东盛堂,叫他有头睡觉,没头起床!”
众人闻言,无不骇然看着他,这家伙,典型的公器私用啊!
张斌也没想到这家伙会这么狠,历史上这家伙也就贪一点而已,可从来没对什么人痛下杀手,他还以为这家伙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呢,搞半天是因为没有人跟这家伙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这家伙才不出手的,一旦有了利益冲突,这家伙好像也蛮狠的。
这样做,很好!
张斌点头赞赏道:“嗯,很好,就这么办,银子总要有人去赚,别人赚了,对大明几乎没一点用处,我们赚了对大明却是有用处的。”
这话就有点莫名其妙了,在坐各位赚了钱对大明有什么用处呢,大家还真想不出来。
张斌紧接着解释道:“我所说的用处,跟赚来的钱怎么有关,我们肯定不能把每年的收益全分了,这样的话,就更其他商家没什么分别了。我是这样想的,赚来的钱要扣除一些费用再分,比如,建立分号所耗的费用,开创新业务的费用,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军费。”
前面两个还好理解,这军费又是什么意思呢?
骆养性忍不住问道:“难道我们还给朝廷承担军费,这样一来,我们可能什么利润都分不到了。”
开玩笑,给朝廷承担军费,谁承担的起啊!
张斌扫了众人一眼,郑重的道:“我说的军费,是我们自己手下的军队的耗费,不是朝廷大军的耗费。”
“嘶”,众人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话听着怎么像是要造反啊!
张斌见状,连忙解释道:“大家不要误会,我不是想造反,你们应该也清楚,朝廷大军差不多都烂透了,能打的,像戚家军、白杆兵,几乎都打废了,剩下这些,能击败建奴吗?”
答案不用问,肯定是不能,要能早就干翻建奴了,哪里还用等到现在啊。
毛文龙闻言,不由问道:“你的意思,我们自己训练精锐去跟建奴干?这样做,皇上会同意吗?”
张斌直接摇头道:“这样做,皇上这会儿肯定不会同意的,这点,你们千万要注意,不能让皇上知道我们在私自训练军队,更不能让皇上知道我们跟东盛堂的关系,不然,大家恐怕都得完蛋!”
这话是另外一帮人在说,那估计他们自己都不会信,因为皇上有东厂、有锦衣卫,大明发生的事情不说事无巨细皇上都能知道,私自训练军队这种事情,要瞒过东厂和锦衣卫很难。
但是,这帮人在这里说,就不一样了,大家都相信,能瞒住皇上,因为东厂和锦衣卫全是自己人,谁没事去皇上跟前出卖自己啊,那不找死吗!
这训练私军的事情简直太大了,众人都紧张起来,以致整个船舱都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张斌并没有继续说话,他知道,这么大的事情,众人都需要时间消化,所以,必须给他们点时间,先让他们消化消化再说。
没想到,众人还在消化呢,毛文龙突然又问道:“不对啊,要击败建奴就得跟建奴打仗啊,这么大的事,皇上怎么会不知道呢?”
张斌闻言,神秘的道:“其实,私自训练军队的事情,隐瞒皇上也不用永远隐瞒下去,到了一定的时候,就算皇上知道了也没关系!但是,我们跟东盛堂的关系千万不能让皇上知道,这个才是关键。”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众人纷纷露出不解的表情。
不过这次张斌并没有做出解释,他自然不会说自己知道天下马上就要大乱,到时候各地招兵勤王的一大把,崇祯才不会管你军队哪里冒出来的呢,只要能帮他剿灭义军,击败建奴就行!
他更不会说,他知道崇祯内心最反感的就是结党营私,这些都不能跟人明说,只能让大家自己慢慢体验,慢慢体会。
关于东盛堂,要商讨的事至此就算差不多了,张斌最后总结道:“好了,这些就不说了,以后你们自然会明白的,我最后跟大家强调一点,分了钱,大家可就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了,要发财,一起发财,要没事,大家都没事,要有事,大家都会有事,这点,你们一定要想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