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蓝殿本来就是她的

陈鬼三摆摆手,他在主位上落坐,瞥了眼左侧空着的三张圈椅后,这才看向右边说着热络话。

“早知老哥几个来了,我就不贪吃阿仁的白粥,跟兄弟们多聊会天儿。”

银五赶忙接过话,“三哥,我们是退居二线没事做,凑到一块堆儿,哪能叫上您撩闲。”

螺六见缝插针,开始挤兑起老对手。“你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中听,你是在妒忌我看管码头,还是眼气四哥经营蓝殿啊?”

那阴阳怪气的腔调,让银五老脸挂不住了,指着老六的鼻子叫开了。“我是这意思吗?分明是你鸡蛋里挑骨头。”

“你们两个不把我放在眼里,还不把老三这个当家人当回事吗?没规矩!”一直坐在太师椅上的蟹鳌没说话,一开口就是狮吼功。

银五和螺六被灭了火,大哥的话还是要听的。

贼九心眼子多,立马找齐。“大哥三哥别动怒,当心身体。”

陈鬼三倒是没在意,谈笑风生不碍事。“都是自家兄弟,吵几句没什么。”

跛脚出其不意地开了口,说。“三哥,我年岁也不小了,身子骨也大不如从前,家里又有一摊子烂事。管理蓝殿的重大责任,压的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如果,有年轻后生能接替...”他嘴里说着请辞的话,眼睛却瞄着对面空空的圈椅。

“四哥这可不行啊,你为我们...鼎盛挣了不少钱。特别是管理蓝殿上尽心尽力,我看没谁能比你更胜任蓝殿的第一把交椅。”螺六站出来,一通话引来其他人点头响应。

经历万千的陈鬼三,又怎能不知老四是在邀功,煽动兄弟们为自己造势。老谋深算的他没有挑明,而是给与了身为当家人的肯定。“四弟,这两年你为蓝殿出的力,我都看在眼里,能者多劳嘛。”

跛脚得到了认同颇为得意,拽起了文。“有了三哥这句话,我一定马首什么瞻。”

“马首是瞻,跛脚兄。”站在陈鬼三身后的阿仁,云淡风轻地接过话。

得意忘形的跛脚在鼎盛除了畏惧陈鬼三之外,还要算上阿仁这个影子。特别是那双眼睛表面上平静无波,却在暗影中审视着一切,让人不得不防。

他满脸堆笑,不敢造次。“对对对,多谢阿仁老弟。我没读过书,让三哥见笑了。”

“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一家人有什么笑话的。在这里坐着的,又有谁念过太多的书。”陈鬼三洞察一切的双眸扫过,这看似融洽的一家人,实则暗自各怀鬼胎。

义德堂对蓝馨来说,有着不可磨灭的那啥啥,她当...当然是不怕那些牌位的,小时候就...没在怕的,特别是那些如鬼火,无风自摇曳的长明灯小火苗...更没被吓得哭唧尿嚎过。

长大后的她,比起供奉的牌位,更加厌恶的是以蟹鳌为首一字排开的老干葱们,倚老卖老,为老不尊的老混蛋们。

蓝馨一路沉默,随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她几次想认怂,又死活张不开嘴。

鼎盛集团多么响亮的招牌,多少人想在这里工作,她却颇为无奈甚至想掉头就走。曾经惨遭过风言风语,明枪暗箭统统向她袭来...以前的种种似乎在跟她决意唱反调,消耗着她本就为数不多的勇气。

“馨,我就在你身后。”

他的话是那么的轻柔,又是那么的充满力量,最终助她推开那扇两年来都不曾触碰的门。

她不用猜测更不用想像就已闻到了,充斥着钱所滋生出特有的腐臭味儿,令人作呕。

蓝馨环伺四周,这里还是老样子,死气沉沉,空气中常年飘荡着香灰,还有来自右边令人所不耻的迂腐。

老干葱们瞪着凸起到快要爆的眼珠子,惊异地聚焦着她的横空出世。

信机敏地扫视一圈,正中落座的三叔和一旁站着的仁叔,右边五人是未曾谋面的生面孔。好在来时的路上做了功课,通过蓝馨分别骂的老干葱们,也不难猜出谁是谁。

坐在太师椅上的是蟹鳌,目测个子较高,身板够宽,方脸,掐着眼皮看人的蔑视,一副唯我独尊的势头。

跛脚四,真如馨所说,长长的驴脸伴着酒糟鼻,一张大嘴恨不得吞进所有的贪婪。

银五肥头大耳,满脸油光,竟手捻着佛珠。

螺六,一个笑呵呵的地中海,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

贼九,瘦得皮包骨,凸显眼睛的贼溜溜,透着精明算计,却强凹风雅作派,端着茶的手翘着小手指。

蓝馨认了,既然来了就气场全开。

她跨进门槛儿,凌驾众人的气场远远超出实际年龄,不可一世地鄙夷着他们。‘这几个老家伙两年不见,活的还挺劲道,真应了那句话,恶人向来长命。’

陈鬼三看着突然闯入的女儿,眼中隐现一丝火花在跳动,嘴上却说。“馨儿,你怎么来了?”

她兀自看向跛脚,这老家伙长得还是这么的恶心。“爸爸,我来是要回我的东西。”

陈鬼三心中隐隐波动着不敢称之为暗喜,生怕再次失望,故作平静地说。“你想要什么跟阿仁说,爸爸在跟股东们商议大事。”

她径直走向属于自己的位子,左边第一把圈椅,坚定地说出两个字。“蓝殿。”

话一出口,轰地如同惊雷炸向老干葱,他们面面相觑,唏嘘不已。这时的跛脚是没有立场先开口说话的,用眼神会意其他兄弟。

银五当起了排头兵,最先开了炮。“三哥,俗话说的好,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年轻人有股冲劲是好的,可也毕竟免不了毛躁,不及四哥来得稳重啊。”

“是啊,三哥。四哥这两年来的业绩是有目共睹的。”螺六本不想说话得罪人,但耐不住大哥瞥过来的眼神,只得硬着头皮加入战队。

贼九倒是没说话,连连点头却也表明了立场。

势头毫无悬念一边倒地偏向跛脚,蓝馨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丝毫不影响她的决意,最终还要当家作主的来定夺。

跛脚心中大骂,‘这帮王八蛋收了老子的钱,就放出这几个不声不响的屁,没个力度。要想抓住权力,还他特么的靠自己才行!’

“三哥,我不敢说对鼎盛有什么大贡献。当年您一句话让我管理蓝殿,我付出了全部心血,分红年利是多是少大家都心知肚明。”

“老四你不用着急,你为蓝殿做过什么,我还不至于老糊涂到视而不见。”陈鬼三先安抚兄弟,又对蓝馨说。

“馨儿,蓝殿虽说是你的,但这两年你不在,跛脚的管理上上下下深入人心,在没有犯大错的情况下,不可能说还就还给你。懂吗?”他最后两个字说的缓慢,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蓝馨听出爸爸话里有话,顺着话茬儿接了过来。“一连几天的新闻,都在报导失子母亲的事,这应该算是大错特错吧?”

跛脚自然不会承认,也早备好了辩解之词。“三哥,这件事绝对跟蓝殿无关。那个娘们儿的儿子有心脏病,喝了几杯烈酒就挂了。她就是想讹钱,才联系了电视台。”

“既然是为了几个钱,只要数目别太过分,就给她。”陈鬼三对钱早已没了执念,他更在意的是鼎盛的名声。

跛脚小心谨慎地说出自已的顾虑,一脸为鼎盛着想的忧心忡忡。“三爷,不是钱的问题。只是这个先例一开,怕以后再遇到这种贪得无厌的人,很难收场。我们鼎盛就成了小人眼中的肥羊。”

陈鬼三点点头表示赞同,话峰一转。“我看这样吧,跛脚你自己也说了身体不如从前,那就让馨儿去帮帮你。她还年轻不懂事,你做长辈的顺便也多教教她。大哥,你觉得呢?”

话都抛到他这了,蟹鳌又能说什么,只能抱着大哥的范儿训诫着。“馨儿也不小了,也应该多向长辈学学正经营生了。”

跛脚真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刚刚只是托辞借口,没想到让陈鬼三拿来做由头。他对这折中的决定心里再不痛快,表面上也只能应承下来。

“既然三哥大哥这么信任我,那我就教教大侄女。”

陈鬼三不忘给跛脚一个台阶。“馨儿,要好好跟着跛脚叔学。”

蓝馨直言不讳地说。“让信去学吧,我忍不了倒胃口的家伙。”

随即,她气场加倍闪亮亮地离开,如同来时的桀骜不驯。

蓝馨出了义德堂,不装了,噔噔噔一路小跑到停车场。

跟在后面的信,看她急的样子恐怕会被人误以为在找厕所,忍不住揶揄起她。“馨,他们不会追来的。”

她当然听出他话中明显的消遣。“谁怕那帮半死不活的老干葱们,那乌烟瘴气的倒霉地方,鬼才愿意呆。”

话说,她亲爹也身坐其中吧!不知一手建立鼎盛的陈鬼三听到,自已女儿是如此嫌弃他的心血,会做何感想?应该少不了吹胡子瞪眼又无可奈何。想到这,他不厚道地笑了。

蓝馨是跑了,留下被骂的跛脚显形地怒色,被陈鬼三安抚住。“馨儿让我惯坏了,四弟别跟个孩子一般见识。”

跛脚不看僧面看佛面,有火发不出只得憋在肚子里。

散场后,义德堂只剩下陈鬼三和阿仁,他这才放下伪装,眼角眉梢满是筹谋老到。“阿仁,把我珍藏的好酒拿出来。”

“是,三爷。馨儿能回来,是应该庆祝一下。”阿仁看着他难得高兴到兴奋的样子,实属难得。

“这孩子终于开窍了,今天我们要不醉不归。”

五年了,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当看到女儿进来的一刹那,那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高高在上的样子,不愧是我陈鬼三的掌上明珠。痛快,真他娘地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每周一说:豆包心中有一亩田,一半种胡萝卜,一半种怎么也割不完的韭菜,无数个大韭菜盒子呀!想想就流哈喇子!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