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有人。
那个人就裹着一层被,靠在床上看着她。
宋玉茵的脑子嗡了一声,吓的连连后退,差点儿被自己绊倒。
她千算万算,还是未想到居然会有人悄无声息的待在的房间里,等着她自投罗网。
一瞬间,她想到了比警察更可怕的东西。
那个人坐在床上,似乎带着揶揄的笑意,根本不担心她会逃走。
她也确实没有逃走,只是瘫坐在地,浑身瑟瑟发抖,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全然没有了设计谋杀陈光时候的机变与胆量。给别带来恐惧的人,心中往往隐藏着更深的恐惧。
那个人要是趁现在扑上来,宋玉茵就在劫难逃了。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始终坐在床上,保持这那副让人惊恐却又疑惑的姿态。
乍看见人黑暗里坐着一个人,把宋玉茵一时间吓懵了。但很快她又从惊慌中清醒过来,她坐在地上,注视着房间里坐在床上的人,为什么他不扑上来呢?
“你……你是谁?”宋玉茵仗着胆子轻声问,一面用眼角瞟着大门。一旦那人有异动,她立刻就跑。
坐在黑暗中的人不说话。
宋玉茵又等了一会儿,心里疑窦丛生,她的胆子忽然大起来,慢慢从地上站起来,随手摸到桌上一个空酒瓶,抓在手里,小心谨慎的挪进房间,靠近那张床……
直到她走到床前,几乎能看清坐在床上的人了,那个人都没动一下。她终于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人,因为被子包裹着身体,她看不清对方是男是女,而且那人的头上披着一个纱巾似的东西,除了能看见乱蓬蓬的头发,他的脸被遮住了。
宋玉茵与这个人保持着不到两米远的距离。谁都没动。就像两只互相对峙、互相猜忌的动物。
时间似乎彻底静止在黑暗中。
宋玉茵一动不敢动,手心和后背却在不住的冒汗,甚至开始气喘嘘嘘……终于,当她忍到了极限,在这样下去马上就要发疯了,她不顾一切的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人的纱巾,用力往后一扯……
纱巾被拽下,她紧跟着抡起酒瓶子砸在那人脸上。就算是陈光那样的男人,这一下也能被打得头昏眼花。
但可怕的事情随着这一击同时发生,那人的一颗头随着酒瓶扫过,“咕噜”一下从身上掉在了床上,在蓬乱的发隙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瞅着宋玉茵。
宋玉茵失声惊叫,捂着嘴一直退到墙角,后背抵着冷冰冰的墙,手里还死死攥着酒瓶子。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一下就杀了对方,而且是这种极度可怕的死法。
她注视着床上那颗人头以及那个没有头却依然端坐的身子,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她又靠近床前,哆嗦着手抓住那颗头乱蓬蓬的头发,她没想到一颗人头竟然如此轻,一抓之下竟然提了起来。
借着窗沙透过的月光,一张笑嘻嘻的脸正朝着她。
在午夜中,这张带着活泼笑容的死人脸竟是如此恐怖。
宋玉茵已经顾不上害怕了,她仔细的打量着那颗人头,却发现那其实不过是一个橡胶娃娃。难怪这样轻,也没有血……
她霍然转头,吃惊的看着端坐在床上、裹在被子里的人。
难道那也是一个橡胶人偶,还是……
一个没有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