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松看出了郭淮神色有异,他也加快速度刨撅。沙坑越挖越深变深,很快的,一个沙土包裹的轮廓呈现在眼中。
郭淮倒吸一口冷气。
是一个人体形状。
他们把表面的泥土一点点拂去,最后……
露出一具外表呈污黄色的干尸。
尸体穿着衣服,头发依然浓密,干瘪的皮肤好像牛皮纸一样包裹着骨头。然而,尸体的整张脸却腐烂的完全看不出本来容貌,面目狰狞的瞅着让他重见天日的人。
陈晓松用力吞咽。“这个人死了多久啊?”
郭淮用手摸了一下尸体皮肤。又硬又脆,还有一种油腻感。他说:“变成尸蜡了。少说也有一年以上。”
尸蜡形成是由于尸体长期浸在空气不足的水中或者空气不足的湿土中,腐败过程发生缓慢继而停止,尸体的脂肪组织因皂化或氧化作用,形成污黄色的蜡样物质,称之为尸蜡。
郭淮说:“这是个女人,年纪不会很大,也就在二十多岁吧。”
这两点很好判断,尸体身上穿的衣服是橙黄色的女士套装,头发长过肩膀,即使普通人都能猜测出性别以及年龄。
“那么死因呢?”陈晓松似乎有意考验他。
对于郭淮来说,这个问题也不算难。他把缠绕在尸体脖子上的斑纹图案的腰带解下来。可以看见明显的勒痕,几乎跟死者刚死时没有任何区别。尸蜡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清楚的保存死者生前的伤痕,对于法医和刑侦人员来说,是“十分理想的尸体”状态。
他说:“很明显是被腰带勒死的。勒痕与腰带形状完全一致。”
“不仅如此,”他接着说。“死者的手腕上也有勒痕,说明她生前被捆绑过,捆绑的很用力,好像就是用这根腰带。”
“我看到了。”陈晓松说。他忽然“咦”了一声。“她手里好像有东西。”
郭淮凑过去,看见尸体圈拢的右手里的确攥着一个细长的东西。他把那根东西从尸体手里抽出来。
是一根银簪子。
他把簪子放在眼前观察。
陈晓疑道:“她被勒死时为什么手里还要抓一根簪子呢?”
他一凛。“莫非是从凶手头上拔下来的?”
“有可能。“郭淮说。“这根簪子看上去不像是死者的。而且……死者的脸就是被这根簪子划烂的。”
“什么?你说她的脸?”
陈晓松重新仔细观察死者的脸,已经破烂得惨不忍睹,从一些伤痕上看,的确很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烂了。
郭淮说:“簪子的尖端都磨秃了,可想而知下手有多么凶残,多么用力。因为死者的脸被簪子划烂,大量出血加快了腐烂,所以看上去跟尸体其他部分不一样。”
“我知道了。”陈晓松惊呼一声。
“知道什么?”
“我之前分析错了。叶倩颖噩梦中出现的身上有花纹的蛇并非象征锁链,而是缠在死者脖子上的斑纹腰带。她梦见锥子扎她的脸,锥子象征的就是这把银簪子。这样她的噩梦就完全解释清楚了。”
“但是你想过没有,叶倩颖在噩梦中完全是被伤害的角色,她梦见自己被腰带勒住脖子,又被簪子扎伤。可是,这些伤害现在却出现在了一具被掩埋的无名女尸上。你怎么解释这其中的矛盾?”
陈晓松被问住了。
郭淮说:“我也想不出究竟,但幸好,我们这里有一个人知道真相。”
“你是说叶倩颖……”
两人几乎同时转头,同时望向叶倩颖。
他们刚才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干尸上,直到此时才意识到这个关键的女人。是她把他们引到这里来的。在她噩梦中一幕幕离奇出现的情景,都被一一印证在现实的罪案中。他们已经接近真相了。只要能解开这具无名女尸的谜,就能破解撕脸杀人案。
叶倩颖无疑掌握着最终的答案。
当他们看到叶倩颖时,大吃一惊。
叶倩颖全然变成一副鬼态。四肢夸张的抽动不止,整张脸都因为恐惧到极点而发生剧烈的扭曲。
“怎么会这样?”郭淮问陈晓松。
“催眠不应该是这样呀?”陈晓松也慌了。
叶倩颖脖子向上一仰,喉咙里发出一串“咯咯咯咯……”似哭似笑的声音。“鬼来了……鬼来了……鬼来了……”
她踉跄着跑起来,没跑两步,两腿绊闩,重重摔了一跤,她挣扎从地上往起爬。“我杀了她,是我杀了她……”
郭淮跑上去抓住她的肩膀。“你说什么,你杀了谁?”
叶倩颖挣扎着扭动身体。
郭淮使劲儿摇晃她。“看着我。你说杀了谁?是那具尸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