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醒不觉得这是个问题:“我也没说要让他叫你叔叔。”
“可是不结婚的话,他就名不正言不顺。”
舒醒咬着吸管浅笑:“像你这么帅的男人,有个把私生子也不奇怪嘛。”
楼千里:“……”敢情他洁身自好三十年,最后还得被迫风流一把?
他深深吸气,又长长地吐气:“醒醒,我明白你的担忧,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卸下心中的不安。但是我愿意付出最大的诚意,只要你告诉我怎么做能够让你感觉安全、愿意跟我结婚,那我就怎么做,可以吗?”
真是够大方,这等同于一张不限额的空白支票。
舒醒有点儿感慨:“说什么傻话。万一我狮子大开口,让你倾家荡产,甚至是倾家荡产都做不到呢?”
“我会努力。”楼千里凑近前来,与她欲吻未吻、呼吸相连,低声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全力以赴。”
一个本就很好看的男人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着天底下在实在的情话,这真的让女人很难拒绝。
如果是在上一辈子,舒醒肯定立刻就答应了,并且会由衷地觉得:得夫如此,妻复何求。
但是在做过几十年的贤妻良母后,她只想以最轻松最惬意的方式度过这一世,不想再伺候多出来的长辈亲朋,也不想为了男人陷入到数不尽的鸡毛蒜皮之中,所以无论是钱财还是人言都不能动摇她的目标。
毕竟,就算是几个亿也不能买走她青春年华几十年。
她微微仰面,两人的嘴唇轻轻擦过,引起一道令人心悸的电流。
“楼医生,谢谢你,但我真的不想结婚。”
楼千里受伤地叹口气:“所以我到底不能让你放心。”
“不是的,你很好,只是我不希望这段美好的感情在生活琐事中变得面目全非,我想保留住它现在的模样。如此而已,不要多想。”
他能不多想吗?
温软娇俏的女朋友口中说着喜欢他,肚子里也怀着他的孩子,但就是不肯嫁给他。搁谁身上,谁不会觉得背后有隐情。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明显,舒醒适时地补充道:“我跟你保证,我没有其他男朋友,也没有做海后的打算。只要你对我一心一意,我也不会做负心人。”
楼千里问:“你不会骗我吗?”
舒醒放声笑:“你我要是真有什么想法,又岂是一纸结婚证能挡得了的?”
说得也是。
楼千里内心莫名复杂:从前是他不想娶,现在是她不想嫁。就像舒醒问的一样,抛开物质条件,结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他还真得好好想一想。
把舒醒送回家以后,楼千里接到了冯威的诉苦电话:“老大啊,你确实不是一般人,找的女人也不是一般的霸道,我和我老婆差点儿就被她拆散了。”
楼千里怎么能让自家女朋友背这么口锅:“这不关她的事,我看也是你平时老不着家,弟妹心里早有积怨,恰好借题发挥出来而已。”
毕竟是兄弟,他还是关心了一句:“这都回家有一会儿了吧,你有没有哄好弟妹?”
冯威欲哭无泪:“不好哄,她直接把娃丢给我了,说是该我分担点儿事——这臭小子也是的,非要人抱着睡,一放下就扯着嗓子嚎,我忒么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想到他平时长袖善舞,在什么场合都如鱼得水,现在却被自己的儿子弄得灰头土脸,楼千里忍不住觉得好笑。
冯威听他笑得欢,很没良心地怼他:“再过六七个月,等舒醒生了,你一样也跑不掉。”
大家都是难兄难弟,谁还能笑话得了谁。
这一下,楼千里心情也不好了:“你不是请了月嫂的吗?”
“是啊,可是月嫂也要放假嘛。而且,就算月嫂可以帮你把娃哄睡,你也不能指望月嫂把陪玩、早教全代劳了吧?且不说月嫂有没有这能力,南乔刚才就直接指着鼻子质问我:这孩子究竟是给自己养的,还是给月嫂养的。你说我怎么办?”
看来刚才战况很激烈啊。
冯威显然是败下阵来,才在他这儿发牢骚。
楼千里深表同情,又心有戚戚。
冯威问他后来有没有把舒醒拿下。
楼千里叹口气,啥都不想说。
冯威早有预料:“兄弟我说点儿心里话,你想娶她估计得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你也别再找人去劝婚了,我怕你找一对来,她就能拆一对。”
“那你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挣表现呗,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既然是她孩子的爸,那就具有天然的优势。只要肯花心思,舍得不要脸,我认为还是很有希望的。”
行吧。
反正暂时他也只能这么办。
一旦下定决心,楼千里的行动力就体现出来了。
首先,他开始天天关心问候女朋友。
舒醒无意中说了过完年要搬回自己买的小房子里,他就提前跟人换了班,开了车到小区门口等着。
一见舒醒拖着行李箱出来,就赶紧迎上去帮忙拿东西。
跟在后面的舒太后都惊讶了:“你、你不是那天问路的那个小伙子吗?怎么,你们认识?”
同样吃惊的舒醒不动声色地抛了个眼神杀,然后淡定解释:“哦,他是我叫的网约车师傅。”
舒太后肉眼可见地失落了一下,随机又奇怪:“你自己不是有车吗,怎么还叫网约车?”
“哦,我这几天不是有点儿早孕反应嘛,我那车汽油味太重,闻着就想吐,所以我特地叫了一辆电动汽车。”
“是吗?那小伙子,麻烦你了啊。”
舒太后笑脸相对,“网约车师傅”楼千里比专车师傅还要客气,躬身行礼说:“没有的事,这是我应该做的。您把行李都交给我吧,这边请。”
备受礼遇的舒太后非常满意:“哎哟,这牌子好像是什么豪车,不便宜吧?”
楼千里谦虚道:“还好,价格也不算很贵。”
舒太后啧啧感叹:“可见现在哪一行都很卷,连网约车都得用豪车才接得到客了。”
楼千里说:“哦,我这是专车专用,所以讲究一点。”
这话顿时就让舒太后心头一跳,她立马转向舒醒:“你这车费有多贵?”
“也没多贵。”
“哼,专车专用,得是国家首脑级人物才有的待遇吧,你还敢说车费不贵?”
舒醒继续敷衍:“妈,偶尔坐一次,我们家也不是坐不起——主要之前我吐得太厉害了,所以就想坐辆好点儿的车。”
舒太后只得放过她,但还是不甘心地训道:“能省钱还是给我省着点儿,现在你可不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了,别大手大脚,凡事记得给你肚子里这块肉留点儿。”
“是是是。”
楼千里站在车门旁,耐心地等着母女两个说完话,准备在车上跟舒醒好好说几句。
然而下一刻,舒太后一矮身,竟陪着舒醒一起上了车。
楼千里:“……”失算了。
舒佩雨伸出个脑袋来:“师傅,怎么还不走?”
“哦哦,马上就走。”
他把车门关好,坐上司机位,就从后视镜看到舒醒半捂着嘴,憋着坏地看他的笑话。
楼千里:没事,等着瞧。
一路上,舒佩雨都在嘱咐舒醒各种孕期注意事项。
楼千里听到一半,忍无可忍地插嘴:“阿姨,其实孕妇只要无食物过敏的情况,一般没有什么特别的忌口,什么兔子、羊、牛之类的食材,想吃尽可以吃。”
“你个大小伙子懂什么啊。”舒佩雨不高兴有人挑战她的权威,“这些都是我们祖辈上传下来的经验。吃兔子容易得兔唇,吃羊容易得羊癫疯,吃牛现在怕疯牛病。孕妇娇贵着呢,有时候打个喷嚏孩子就没了,所以生活中处处都必须十分小心。”
楼千里叹气:“阿姨,兔唇主要是孕妇在孕前期三个月内出现上呼吸道感染或者风疹病毒感染所引起的;羊癫疯多是基因遗传造成的;至于疯牛病,有专门的机构在严密监控,一旦出现会立刻进行控制,没有那么容易流入市场。一般而言,只要孕妇吃得好睡得好,不要胡乱服用药物,按时补充叶酸,想吃什么都是可以的。”
舒佩雨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个大男人怎么会懂这些?”
“哦,家里有个孕妇,所以了解了一下。”
舒佩雨感叹:“唉,看不出来啊,你这个小伙子长这么帅,居然还满有责任心。”
这叫什么话?
楼千里忍不住问:“阿姨,长得帅不帅跟有没有责任心没有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长得好看的人啊,走到哪儿都有人追,容易花心得很呢。”
楼千里:“这也得分人,我就不花心。”
舒太后呵呵:“你们男人啊,追女人的时候十万个真心,可是一过了热恋期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别的不说,你看有多少男人在老婆怀孕的时候出去偷吃的。”
楼千里:“……”
他是该反驳未来丈母娘呢还是不反驳呢?
不过是挣挣表现,怎么也这么难了?
舒醒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妈,你跟人家网约车师傅说这些做什么。”
舒佩雨长叹一声:“我这不是有感而发嘛。你爸当年就是这么渣,几个月时间都忍不了,还好你现在用不着担这个心,也算是坏事变好事了。”顿了顿,又扬声道,“师傅,反正我们是陌生人,只有这一面之缘,我就这么一说,你听过就算啊。”
楼千里:“……”
他真的好难,以后还怎么见家长啊。
作者有话要说:冯威:老大,你得学我挣挣表现。
楼千里:我觉得好像还不如不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