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酒吧里,他要了杯加冰的白兰地,举着杯子在眼前晃了晃,随即一口饮尽。
辛辣的液体从喉间滑过,刺激着全身的神经末梢,他扬起一抹邪邪的笑容。
“多久没回去了?”施郁言平静的看着他,并没有阻止他发泄般的喝酒。
“再给我一杯!”他像是没听见般,伸手招来了服务员,“直接给我拿一瓶吧!”
然后旋转着椅子,将身子面向中央的舞池,随着那劲暴的舞曲摇晃着身体。
“城,这种买醉来逃避自己的行为,不该是你会做的吧!”施郁言皱着眉头看他漫不经心的样子,是为了舒苒吗?
为了她,他到酒吧来买醉?
“多久没有和你好好喝一杯了?”
应该是自从十一年前那一场车祸后,他们的关系变得很微妙,仿佛随时都会暴发般,俩人都在小心翼翼的维系着这份友谊。
因为他答应过晓欣,绝对不会怪罪言。
所以,他一直都在忍,尽量的不和他单处,唯恐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而失信于已故的人。
“十一年了吧!”
面对十一年前的那件事,那份感情,他们都在逃避,都在自欺欺人,都在压抑。
谁都不敢提十一年前的事情,更不敢在对方面前提到“晓欣”两个字,哪怕连同音的字,都会尽可能的避讳。
突然发现,原来是这么累了!
现在拿出来公开谈了,反而都松了口气般。
俩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各自笑开了。
这样的问题,他们竟然花了十一年来为难自己,真是无法想像。
“到现在为止,你心里还是没有忘记她,对吗?”席瑾城往自己杯里倒了满满一杯白兰地,仰头又是一干而尽。
只有这样刺激的味道,才能勉强的盖住那里那种无法形容的痛。
让他可以短暂的去忽略那种心痛的感觉,把注意力放在这杯金黄晶亮的液体上。
“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她。”他轻笑着摇头,双眸里有着淡淡的悲伤。
“是呀,这辈子……”
这辈子究竟有多久?
过了十一年,她在自己怀里闭上眼睛的那一幕却像是昨天的事情。
他甚至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触目惊心的鲜血将她雪白的裙子染红,连他的衬衫……
“可是我不会因此而做伤害自己的事情。”施郁言意有所指地看着他说道。
他的爱太强烈,太霸气,太专制。
所以就算事过境迁这么多年,他依然无法走出那个阴影,依然把自己关闭在自己建筑的象牙塔里。
就算是自己珍惜的人,都在不知不觉的伤害着!
“那是因为你把心都关上门了。”
而他,却在一不小心间,让门开了一道缝,放进了一个人。
他的蓝胡子巨人的房间被人闯入了,现在,他在考虑着要怎么处置这个闯入者。
“如果有人拿着一把钥匙来开这扇门的话,我不会把她拒之门外的。”
这家伙真的为情所困了,从来没见他这么挫折过,他总是用高傲来保护自己,不让任何人靠近。
真的不得不感叹,爱情这东西,真的能彻彻底底的改变一个人,变得完全不是自己。
“可惜拿着那把钥匙的人已经永远的不可能出现了。”
他嘲讽的笑,像是自嘲,像是笑施郁言。
“如果无法忘记那个人,又怎么把心腾出来接纳另一个人?你知道这是做不到的,否则,对那个拿着钥匙的人是多么不公平的事情,不是吗?”
“若是她不介意呢?”
看着席瑾城将第三杯满满的白兰地灌入口中,他一把夺过酒瓶不让他再喝。
这么烈的酒,他竟然当成白开水喝,连着喝了三杯,这家伙是不要命了吗?
“天下有这样的傻瓜吗?”
他轻叹一声,仰头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笑得很多人都朝他投来了猜疑的目光,他才猛的停止了狂笑。
“那样的傻瓜,最后只会伤得体无完肤,她的心也一定是千疮百孔的。”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人,那张苍白的带着泪痕的脸。
“城,为什么不放过自己呢?晓欣已经死了,她已经不在这世上了,你为什么不让她安息呢?就当是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吧,好吗?”
这样的席瑾城,看得人心里酸酸的,替他而感到心疼。
这么多年,他都是怎么折磨自己的?都是怎么伤害自己的?
“那又怎样?就算她不在这世上了,她却从来没从我心里离开过,你呢?难道你不是一样吗?”难兄难弟的两个人,却要可怜的在这里相互安慰吗?真好笑!
席瑾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拿回了酒瓶,“你根本没资格说我!”
“城……”
“帅哥,请我喝一杯吧?”一个穿着性感火辣的美女走过来,半个身子倚在席瑾城怀里,妖艳得红唇闪着诱人的光泽。
柔若无骨的纤手抚上了他的胸膛,滑进他敞开了大片的衬衫里,极尽调戏地朝他抛了个媚眼。
“有何不可。”他拿过一个酒杯,倒了满满一杯,亲自喂到她唇边,而另一只手则放肆地探入她的裙内,游走在她的大腿内侧。
“怎么可以这样,好坏哦!”美女娇滴滴地捶了她一下,享受地闭上眼睛,任由他的手不规的碰触着。
“城!”施郁言不悦地皱眉看着这一幕,忍无可忍地将那女的推开,顺手从席瑾城手里拿过那瓶白兰地塞进她怀里,冷冷地说道,“拿着酒滚远点!”
“真扫兴……”
“不用管他,我们继续!”席瑾城拉住正要离开的女人,不理会施郁言冷到极点的目光,将她放到高脚椅上,低头埋进她高耸的胸前。
“该死!”施郁言低咒一声,不再理会他们的,站起身快步的往外跑去。
“怎么停下了?”直到施郁言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人群中时,席瑾城才推开她抬起头,高深莫测地看着那个方向,唇角扯起一抹残酷的笑容。
“离我远点!”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叠大钞塞进她的胸前,鄙夷地睨了她一眼,举起酒瓶大口大口的灌着酒。
为什么没醉?
这酒是假的吗?
为什么一瓶都快见底了,他的脑子还这么清醒?
清醒到还没忘记刚才人群中,那双哀怨的眼睛里,闪烁着受了伤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