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余婵见到李子瑞打了喷嚏，有些担心道：“姐姐是最近念书累了么，那咱们就回去休息吧，不要在外面继续逛了。”
李子瑞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开玩笑，我都没怎么学，怎么可能累。”
余婵想起自己半夜惊醒时看见前面那灯火通明的院子，又看看李子瑞眼睛底下的乌青，体贴地选择沉默。
李子瑞顶着两对熊猫眼，抑制住自己想要打哈欠的冲动，领着余婵走进打铁铺子。
随着七日之约的时限越来越近，他简直是通宵达旦地学习，半夜熄灯睡着之后，时不时还会诈尸起来走到书桌前。
勤奋程度见者伤心，闻着流泪。
今日要不是因为想起余初的铁器还没拿，害怕那家伙继续叽叽歪歪。再加上余婵这小豆丁的那些破烂衣服实在是看不过眼，他才不会出门。
绝对不是因为他坐不住了。
打铁铺子今天显得比较冷清，只有一个大汉和打铁师傅在店里。
那位师傅看到余初，站起身来，从柜子中取下盒子递过去。
“喏，你的铁疙瘩。”
递完，师傅随口问道：“你打这东西有什么用。”
李子瑞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个木盒子，对里面的东西抱着浓厚的兴趣，听到师傅的问话，抬起头来：“这有什么用——”
师傅和一旁的大汉上身前倾，认真听着李子瑞将要说的话。
李子瑞：“——我也不知道啊。”
大汉：“……”
师傅：“……”
李子瑞倒也没看见师傅的眼神，将手中的钱袋子交给师傅后，牵着余婵兴冲冲地往东街走去。
李子瑞对为妹妹买衣服这件事情充满兴致。
之前他的侄女们，一个个的不听他的话。
明明他选的衣裳是最好看的，他们偏偏不要。
后来一个个都长大了，他便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这让他失落好久。
这回总算能够大展身手。
余婵被李子瑞牵着手腕，一边向后看着，眉头微微皱起，神游天际。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跟随着李子瑞进到店里。
李子瑞正在问她：“你怎么了。”
余婵犹豫一下，还是如实将自己的感受说给姐姐听：“我感觉，刚才店里的大叔，好像有点可怕。”
李子瑞回想刚才的场景，实在是想不到余婵说的人长什么样。
他揉揉余婵的脑袋，挑着眉道：“没事，你要相信我打架的实力，他保准伤害不到你。”
李子瑞从自己的记忆里扒拉出一个例子：“之前你祖母他们吵个没完，我一脚就把桌子踹飞了。”
虽然他到现在也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不妨碍他拿出来说说。
“看。”
李子瑞想方设法向余婵证明自己的实力，他指指自己的黑眼圈。
十分严肃道：“这就是这两天打架留下的。”
余婵：“……”
李子瑞：“这是武力的象征，看到了吗？”
余婵：“…………姐姐，我不害怕了。”
见到余婵从那莫名其妙来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李子瑞也回归正题。
他站起身来，拍拍身旁一堆衣裳，得意地跟余婵说道：“看，这些是我给你选的，你都抱进去试试。”
余婵看向那一堆色泽十分鲜艳，造型较为浮夸的衣裳。她沉默片刻，抱住自己身上这件陈旧的衣裙，拼命摇头：“姐姐，不用浪费银子了。”
李子瑞就当没听见，哗啦一下把衣裳放在余婵手上，小豆丁一下子就淹没在衣服堆里。
李子瑞推推余婵的后背：“去，银子是小屁孩该考虑的事么？”
余婵老气横秋地叹口气，就当做哄姐姐了。
孰料她勉强挑了一身比较顺眼的换出来，就看见李子瑞身边又聚起了一堆衣服。
见到余婵出来，李子瑞先是皱眉：“怎么没穿那件玫红色的，上面还带两朵大红花，多喜庆。”
不需要余婵反应，他便又想将身旁的衣裳交给余婵，让她带进去试穿。
余婵幽幽道：“姐姐，七天快到了，说好的技能，你会了吗。”
李子瑞僵住，放下手中的衣裳，干咳道：“当然差不多吧……你怎么突然间问起这个。”
余婵垂下眼睛：“姐姐如果不想做的话，可以不做的。不要为了婵婵而勉强自己。”
李子瑞急了，他把刚刚选好的钗环拿过来：“你别哭呀，看，大红花，喜欢吗。”
余婵抽抽鼻子，道：“姐姐给的，婵婵都喜欢。”
李子瑞见糊弄不过去，长叹一声：“行，咱们这就回去学习成不。”
他揉乱余婵的发型，咬牙切齿道：“你真是个祖宗。”
余婵不说话，只是抱着李子瑞的胳膊偷偷笑笑。
李子瑞在余婵的攻势下落荒而逃，掏出布条绑在头上，发愤图强了一整天。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苍老了好几岁。
王府。
余初见到李子瑞的时候手中的笔停顿片刻，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个魂魄好像已经不见的人是李子瑞。
余初：“……”
余初迟疑道：“你——被欺负了？”
李子瑞放下手中的铁块，四大皆空：“还不是怪你妹妹，天天拉着我学习。”
说到这里，李子瑞一个鲤鱼打挺从塌上蹦起来，痛心疾首道：“学习！学习！这是一个纨绔该干的事情吗！这不合理！”
他纨绔子弟视诗书如粪土的崇高精神没有了！
这让他怎么跟自己的兄弟交代！
余初继续动笔写着眼前的小黄文，一边回应着李子瑞的无能狂怒：“你不搭理她不就完事了么。”
说到这里，李子瑞反应过来，他盘腿在塌上坐着，奇怪地看着余初：“你好像跟你弟弟妹妹的关系不是很好，对了，妹妹之前见到我的时候还说了声对不起——这又是为什么。”
余初微垂眼睑，搁下手中的笔，随即转头看他：“这个说来话长了，你想知道？”
李子瑞好奇得挠心挠肺，用力点头：“想。”
余初冲李子瑞灿烂一笑：“不告诉你。”
余初总是笑得很标准，好像每个笑都是在应付场面露出来的那样。
但这次不同。
李子瑞想半天也不明白不同在哪，只是觉得好像看余初时更真切一些。
她今天穿着锦缎黑袍，黑袍上绣着金线，简单又华贵。
她坐在书桌前，一缕阳光透过纱窗撒进来，铺在书桌放着的宣纸上，将墨字也沾上浅浅的金，显得一纸行书笔锋更加锐气。
明明是同一具皮囊，却和自己照镜子时的感觉判若两人。
李子瑞转过头，嘟囔道：“没想到我还挺适合穿黑色的。”
余初没听清楚李子瑞说的话：“你说什么？”
李子瑞对余初抬抬下巴，嘚瑟道：“夸我自己长得真俊。”
余初：“……”竟然觉得毫不意外。
今天李子瑞过来的正好，余初本就有正事要忽悠，不是，要和李子瑞商量。
她取过搁置在一旁的账本，递过去给李子瑞。
李子瑞接过来翻开看看，发现竟然是时隔不知多少年再次见到的江云楼账本。
他啧啧称奇：“原来这账本还在啊。”
余初不知为何，跟李子瑞待在一块时，总有想要翻白眼的冲动：“不仅还在，还变厚了。”
她索性坐到李子瑞身边，帮他翻开账本，指着一个地方道：“你看看这里，你觉得正常么。”
余初俯身时，乌发从肩头滑落，左手撑在李子瑞的身旁，绣着金线的袖袍和李子瑞的衣裳交叠。
余初倒是没注意二人之间的距离，她等半天没等到李子瑞的反应，从账本中回过头。
只见李子瑞僵直坐着，目光涣散又带着点惊恐，好像一只触电了的大白鹅。
余初伸手在李子瑞眼前晃晃：“你又在抽什么风？”
李子瑞往旁边挪了一步，对着余初横眉竖眼道：“你不要对我的身体做些奇怪的事！”
余初：“？”
李子瑞扯扯嗓子，目光看向刚才余初指的地方：“我看看账本有什么问题哈。”
这个账本记得乱七八糟，颠三倒四，李子瑞茫然半天，才看懂这记录的是什么东西。
他迟疑道：“现在一颗蛋要100两银子了么。”
余初又翻一页，指着收益记录。
上面记着的一道玫瑰蛋羹，仅仅收入10两。
李子瑞大受震撼。
他满脸写着不理解：“不是，这是十道蛋羹共用一颗蛋么？”
余初看着李子瑞，十分欣慰他还是个正常人，在去掉这些七零八碎的记录后，也能看出这个漏成筛子的账本有问题。
她鼓励道：“所以，你觉得这账本为什么会不对劲。”
李子瑞一拍账本，愤怒道：“徐弟竟然被人骗了！”
余初愣住。
余初深吸一口气，沉重道：“是的，他被人骗了，所以我们要帮助徐公子逃离骗子。”
李子瑞问她怎么办。
余初道：“首先，我们要将地契收回来。”
李子瑞：“啊？”
余初为李子瑞讲解一番，终于让李子瑞同意收回地契。
将李子瑞忽悠走后，余初将墨迹半干的手卷摆到一边。
03又从脑海里冒出来，他操着机械音控诉道：“宿主，你怎么能够骗人呢。”
余初没搭理03，继续写着鸳鸯错的最后一点收尾。
03瞄了一眼手稿，发现放眼望去，仍然全是马赛克。
它哽咽住，明明只是个系统，却在这一刻对与自己同病相怜的李子瑞产生了点怜爱。
毕竟这是一个被驴次数比它还多的傻孩子。
在对比之下，让它找回了点尊严。
余初面不改色地写着小黄文，一边对03感叹道：“秘籍上说的真好，围绕着大家感兴趣的点展开讲的故事，才能吸引大家阅读的兴趣，从而能够传达自己想要表述的东西。要不然，我也想不到这种形式。03，这秘籍真好用。”
03：“谢谢。”
03含泪道：“但是如果宿主能不用来写小黄文，那就更好了。”
余初将鸳鸯错写完。
她一边翻看，一边道：“行，下回我们写点别的。”
03试探道：“你想写什么呢。”
余初整理好手稿：“嗯，现实事件改编，具有很强的教育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03：真的吗，我真的能放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