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卢俊义屯兵三水关,张肥扎营在后,一前一后将罗成率领的戎兵包围其中。
罗成当真是已走投无路。他本打算奇袭三水关,拿下三水关后断掉程大雷的后路。但人算不如天算,他疏忽了卢俊义的强悍,张肥又及时赶到,令他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心中也明白,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到了早下决断的时刻。如今再想攻破三水关,无异于痴人说梦。当自己开始攻打三水关时,张肥必在背后动手。
他选择放弃攻城,而是向外突围。先摆脱现今的局面,之后再做打算。
事不宜迟,在当天夜里,罗成展开突围战。他准备从张字军突围,先令一支队伍攻击张字军左翼,之后大军攻打右翼。
这种攻左打右的法子没能糊弄过张肥,对张肥而言是过于小儿科了。
他根本没被罗成的打法左右,扎稳本阵,不急不缓的向前推进。
反正现在着急的是罗成,也不是他,就这样拖下去,他有的是时间。
罗成方才体会张肥的棘手,这是个比卢俊义更难缠的存在。
这时候卢俊义也没闲着,他见城下两军已经开展,迫不及待打开大门,率领大军冲杀出来。
蛤蟆寨的战功本就不好抢,这次可是罗成自己送上门来,自己千万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让张肥抢了先。
二人曾经同朝为官,但不仅没有任何交情,关系反而极其糟糕。当初卢俊义一干人等在李乐天面前不受重用,而罗成却是朝廷的红人。不过卢俊义的许多人,心里都有些不服气。
如今各为其主,却是一较高下的机会。
罗成军腹背受敌,境况一时间变得艰难起来。不断有伤亡产生,两军形成的包围圈越来越小,直到现在,罗成尚未看到任何突围的希望。
不过,见到卢俊义带兵杀出来,张肥心中有些不满。很明显你这是没事找事么,你只需守好三水关,破军的事情由我来完成。你现在一捣乱,万一出了岔子谁负责。
果然还是太年轻,没有战斗经验。
张三爷长吁一声,压下心中的不满。但眼下卢俊义已经领军杀了出来,他也没有别的法子。
只好尽力避免和卢俊义的兵马接触,想要凭一己之力完成这场屠杀。
恰恰卢俊义也是如此想的。
双方各打各的,互相都很英勇,但绝没有半点合作的意思。
如此一来,却是被罗成发现空隙。当真也是被逼到绝路,除了背水一战再无任何法子。
罗成带头厮杀,恶狠狠从包围圈的空隙中钻了出去。
“咦,要逃!”
张三爷与卢俊义异口同声道。两家兵马合在一处,在罗成背后追赶,此刻张三爷与卢俊义也碰在一处。
“你为何不守好东面,竟让他逃了。”张三爷怒不可遏。
“咦!”卢俊义大吃一惊:“我以为你守东面。”
“这……”三爷本想发作,但随即摇了摇头:“果然呐。”
果然是没有什么经验,让罗成逃了也在理所应当,自己也没必要和他生气。
『果然』二字听在卢俊义耳中,当真令他一头雾水。你这是什么态度,明明是你放跑了敌人,竟还想怪在我身上。
卢俊义也是寡言少语的汉子,在此刻也并没有分辨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当然是手底下见真章。谁能取了罗成的人头,答案自然不言而明。
刚刚合拢的两军随即分开,各自为战,向罗成扑杀过去。
急急如败家之犬,慌慌似漏网之鱼。罗成带领残存兵马没命地逃窜。
程大雷突破三水关,占领汝南城后,野原火才派罗家父子看守此地。以程大雷的性情,所做的每件事自然是精打细算。在动手之前,便已详细勘察过此地的地理水文。而罗家父子是突然领命,对周围的地形其实谈不上熟悉。
罗成带人乱杀乱砍一通后,便没头没脑的赶路,行不知多久,抬头看四周荒草萋萋,险峰怪石。这时候他已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这是什么地方?”罗成急忙找过来手下的副将。
一传十十传百,当真还有士兵对此地熟悉。最后传到罗成耳中:“启禀将军,此地唤作杀虎坡。”
“杀虎坡。”罗成心中一惊,这里有一个『杀』字,便是于己不利。
“速速离开此地。”
带军向南方走,还未翻过山头,忽然一波人马冲杀出来。
张三爷骑在乌骓马上,口中大喝道:“呔,哪里走。”
双方撞在一起,又是一番厮杀。罗成此刻无心恋战,带上人向北走。
身后的张字军显然杀得兴起,绝不会轻易放走罗成。
罗成且战且退,不知逃了多远,忽地前方闯出一队人马。
卢俊义在马上大叫:“呔,那里走。”
仇人相见,份外眼红。此刻卢俊义与张肥眼睛都红了,倒不是因为罗成,而是因为对方。
罗成陷入绝境,兵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谁若能拿到罗成的人头必然是大功一件。
张三爷要靠这颗人头洗刷身上的耻辱,在程大雷面前昂起头来做人。卢俊义要靠这场功劳证明自己的价值,不被蛤蟆寨的诸人小看。
这时候谁也不肯相让,几乎同时虎吼一声,向坡下的罗成冲杀过去。
罗成也不知自己闯了怎样的大祸,与自己交战的两支人马格外勇猛些。他率领的人马,根本没有相抗的力量。只是第一轮厮杀,便伤亡过半。
罗成已被张肥和卢俊义围住,这两个中的任何一个都有与他捉对厮杀的能力。何况是以一敌二,以一敌二……罗成的压力反而减轻了些。
两人都想亲手杀了罗成,不愿罗成死在对方手中。
蛇矛经常当初大枪,大枪偶尔将蛇矛挡开。
这种程度的战斗,普通士兵自然谁也插不上手。三人围在一起,好一轮厮杀,当真是山河变色,日月无光。
罗成当真没有心情和这两个打了鸡血的人厮杀。找一个空当,离开战斗,带领着残兵败将向东方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