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雷在最短时间内打探到自己需要的消息,当然,书院故意放出风来,目的就是把消息传到程大雷耳中。
现在程大雷打探到的消息是:自己的身份已暴露,刘发财被扣住,并且书院已准备将刘发财转移到海岛上。
甚至连海岛的信息他也打探到了。
岛名白沙岛,离岸三十里,有些书院不听话的弟子,会派到海岛上苦修。也有些喜欢自虐的书院弟子,自愿到海岛上苦修。
想也知道,白沙岛已经是天罗地网,东海一地的高手齐聚,还有书院的七十二剑阵,目的,就是诛杀自己这条大鱼。
程大雷再狂妄,也没有自信能以一己之力迎战东海所有高手。张六、宋寒之、还有那个虽然没有出过手,怎么看怎么像是老怪物的夫子……任何一人,都有与自己捉对厮杀的实力。
最佳选择是放过这件事不管,刘发财是生是死和自己也没太大关系,忍他个把月,等风声过去后,带着华正则离开便是。至于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声……喂,自己的名声什么时候好过,自己又什么时候在乎过名声。
想是如此想,但刘发财毕竟是因自己陷入这漩涡,若让他因自己而死,程大雷当真过不去。
无论江湖有没有义气,程大雷本身还是有几分义气的。
但闯海岛,自投罗网的事想也不要想,那几乎等于送死。
可自己想要救人,未必要去海岛上呐。在白沙岛排兵布阵,转移刘发财总是需要时间。目前,刘发财还未被转移。
自己夜探万卷山不就好了,只要行动够快,抢了刘发财就走,量书院也无人能拦得住自己。
其实也无所谓夜探,现在书院肯定严防死守,白天晚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想通之后,程大雷开始行动。黄昏时分,他出现在万卷山下一茶楼中,只等天黑展开行动。
“先生是第一次来琅琊城吧?”茶楼的伙计一边给程大雷倒水一边道。
“嗯呐。看出来了?”
所谓灯下黑,满城都在搜捕程大雷,倒是没人想到程大雷正好就在书院山下。当然,程大雷现在也不惧被人发现。如今,几乎已是打明牌,被人发现了,一剑杀上山便是。
“这还能看不出来,哪个入城的外地人,不先到书院看看。”天下茶楼的伙计都是碎嘴,他冲程大雷道:“公子一看就是读书人,肯定也想瞻仰这书山圣地的风采。”
程大雷也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自己像个读书人。虽然也穿着儒生长衫,腰间佩着剑,但程大雷的剑可不是装饰品,而是真能杀人。况且,程大雷这张脸实在有些……
程大雷坐在二楼,为了避免被人打扰,已经将二楼包下。从程大雷坐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书院山下的玉石牌坊。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伙计聊着天,大战之前,他也有些忐忑,需要借着说话理清思绪。
看上去,程大雷像个土豪,伙计道:“公子,楼下有唱曲儿的,要不我请上来,给公子唱个小曲解乏。”
程大雷略顿了顿,点点头道:“也好。”
有一老一少沿着楼梯上来,老者五十有余,外表看上去年纪更老,少者是个丫头,不过十三四岁。
“客官想听什么?”老者手里捧着琵琶。
“来一曲……将军令吧?”程大雷抿着茶杯,天已快暗了。
“呃……什么?”
“那个,来一曲十面埋伏?”
“老朽不会啊。”
“那你会什么?”
“小的会小桃枝,三月柳,九星子……”老者一连报出十几个曲牌。
“停。”
程大雷及时制止他,他说得这些,自己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当然,在诗词歌赋上,程大雷也并没有什么造诣。
老者神情忐忑,他们爷孙俩就是指望着卖曲挣钱,今天看程大雷像个土豪,又傻又有钱那种,也是伙计好心照顾他们。
程大雷视线盯着程大雷,表情忽然顿住。只见书院山下,一人身背重剑,迈步走过大牌坊,拾阶上山。
虽然燕不归已经二次闯山,但书院和他照过面的人当真不多。所以此刻上山,倒也没人认得他。至于相貌有些奇怪,书院相貌奇怪的人太多了。
但别人认不出燕不归,程大雷可不会忘了他的模样,尤其是那柄重剑。
这货无端端,上山干什么。看来势汹汹的模样,来者不善呐。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程大雷忽然笑了。
“客官,客官……不如我让妮子给您唱一段玉堂春,您抬抬手,赏我们倆铜板。”
“赏什么赏,凭手艺吃饭,又不是沿街乞讨,把腰板挺直了。”程大雷板起脸:“破阵子会么?”
“会会会。”老者忙不迭道:“书院宋先生曾做过一曲破阵子,最是慷慨豪放,正应此时此景。”
“什么宋先生,没听说过。”程大雷道:“你唱我作的。”
说着,程大雷用手指蘸着茶水,写在茶桌上。老者和丫头凑过脑袋看,两人靠这行当吃饭,记忆力算是不错的,只是看一遍就记住了。
程大雷的注意力却完全在燕不归身上,这货背着一柄重剑,一步一步上山,在程大雷这里都能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
终于,走到半山腰那座红门前时,他还是被人拦住了。一脸凶神恶煞,明显像找事来的,别人不注意他也是困难。
“喂,停下。”看门的大汉堵住门口:“你是做什么的?”
燕不归拔剑,一剑将大汉斩成两段。哇呀呀大叫,周围人四散逃开。燕不归近前一步,将那朱漆大门砍成稀巴烂。
抬起头,面对高高在上的大山。
“张六,出来。”
“啧。”程大雷叹了一声:“事情变得好玩了。”
这时候,卖曲的老汉已调好丝弦,他弹琵琶,那丫头击竹,声音倒是稚嫩好听。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丫头才唱了一句,偷眼打量程大雷,想要看他是否满意。
却忽然发现,程大雷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只是桌上搁着一锭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