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满月高悬于夜空,然而这月光落在少女白皙的皮肤上,也要黯然生愧。
水晶般的粉红瞳孔中,倒映着骇人的一幕——
如大理石雕像般肌肉勃发、身型高大的男子立于尸山血海之上,长长的卷发挡住月光,像一匹迎着寒风的巨狼。四下唯一可见的光,来自他猩红色的眼眸。
男人一点点靠近她,粗壮的小臂撑在少女的腿旁,因为久病缠身,少女过于纤细的腿还没有男人的胳膊粗而有力。他长长的卷发扫在她的腰间,伴随着她因为恐惧的颤抖,从皮肤上传来痒意。
他像山一样覆盖住她,不留一点光线。
他勾唇笑了起来,张开嘴,舌尖扫过吸血鬼一样的獠牙,好像要说什么话。
“啊啊啊啊啊啊!!”
安宁从睡梦中惊醒,因为呼吸困难,控制不住地喘气,冷汗在长长的睫毛上打了个转,像眼泪一样低落在被子上。
说是被子,其实就是一张带着绒毛的兽皮。
扑棱扑棱的声音传来,一头棕色毛发的鹰飞到安宁身边,用尖锐的喙小心翼翼地将兽皮被子往她身上拽了拽,像是怕她着凉。
安宁伸出手,鹰就主动把头凑到她手中,方便她抚摸。“我没事,阿布,也不冷。”
话音刚落,她就打了一个喷嚏。
阿布立刻着急地振翅飞起来,虽然它还在幼年期,翅膀张开却也能将安宁整个包起来了。它飞到床的另一边,用爪子捡起一个绒毛大衣,又放慢速度飞回来把大衣轻轻盖在她身上。
身体一下温暖不少,安宁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头,又替它挠了挠下巴,阿布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艾斯迪斯在吗?”安宁问。
鹰发出一道短音,是安宁教过它表示否定或拒绝的意思。
“我要去找他。”安宁把大衣拢得严实些,翻身下床。
屋中都是石头和木块打造而成的家具,安宁穿上兽皮鞋,拿上一根探路用的木棍。
如果用历史朝代的定义,相较于未来人类所建造的摩天大楼、电子设备的时代而言,她所在的就是非常非常原始的时期。
安宁之所以知道的这件事,是因为她拥有预知能力,时常通过做梦等形式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小时候她总是口无遮拦地将这些或久远或就近的未来讲给族中的大人或小孩听,那些人听到后,都觉得她是个疯子。
毕竟她所说的拥有高科技产品的未来,在他们耳中都像是胡编乱造的故事,更重要的是,在那个名为未来的故事里,没有他们柱族的身影。
他们可是诞生于人类之前的、除了照射太阳就会死亡的缺点外,是近乎完美的生物——柱之一族。漫长的寿命、极低的死亡率让他们维持在一个非常稀少的数量,原始的人类将他们视为神一般的存在。
这样的他们,怎么会没有存在于安宁说的未来中?
安宁的父母很早就不在了,再加上自幼完全不同于其他壮硕族人的体虚,族里人都把她当作因为生病所以说胡话的小疯子。这么多年来,只有弟弟艾斯迪斯一直都相信她的话,与她相依为命。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了那个未来中没有我们柱族的身影了……原来我们都被那个人杀死了!”安宁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不知道那个未来什么时候会发生,我要先去告诉艾斯迪斯!”
阿布似乎听懂了她的话,跟着她出了门,离开了石屋的限制,它只是振翅几下就冲上高空,盘旋着飞了几圈后,回到安宁身边,向东长鸣,示意她往森林的方向走。
“那个臭小子怎么又去森林了……”安宁咬咬牙,握紧了手中的棍棒,准备一会儿把它抽在弟弟的屁股上。
“自从他交了一个朋友后,就经常往外跑!”安宁絮絮叨叨地抱怨着,阿布飞在她身边,乖顺地听她讲话。
整个柱族加起来也没有超过一百人,大家住得都不近。森林这一片都是安宁和艾斯迪斯姐弟的地方,再无旁人居住。
那根要用来揍弟弟的木棒此刻任劳任怨发挥着拐棍的作用。帮助安宁跨过森林中的各种障碍。
进入森林后,就感觉温度降下来不少,安宁感觉寒意从后背的脊髓一路攀上。她看向艰难地在各种在枝干中穿梭还要保持慢速配合她的阿布,犹豫要不要直接把暖烘烘的鹰抱在怀里取暖。
养鹰千日,用鹰一时……
最终理智战胜了感性,安宁拍了拍它的头,“阿布,你去上空再确认一下艾斯迪斯在哪个方向吧,顺便帮我去摘个果子,我有些口渴了。”
阿布发出一声长音——这是表示肯定的意思。
看着那道棕色的身影远去,安宁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腿。她已经很久没出过这么远的门了,平时身体不好,她最多绕着家里的石屋转圈遛弯。反正狩猎食物是艾斯迪斯的工作,除了族中的重大庆典,她也没什么社交。
“这么说来,艾斯迪斯交了新朋友想出去玩也是应该的啊。”安宁忍不住想,“总在家陪着我也太憋屈了,只是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怎么样。”
艾斯迪斯说起他的新朋友时,总是两眼放光。说他的朋友是个天才,什么问题都能解决,战斗力也很强……
安宁不喜欢生人,艾斯迪斯也知道,不然她怀疑按照弟弟的狂热劲头,他可能要把这位好朋友请到家里做客、日夜畅谈了。
“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啊烦死了!我不想走了!”又一次被石块差点绊倒后,安宁再也受不了了,直接坐在了一棵树下。
凭什么别的柱族都能拥有健康而强壮的体魄,甚至可以只靠脚跑上一座陡峭的山,而她走这么一段路都要气喘吁吁!
这就是拥有那个预知能力的代价吗?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讨厌!!!”安宁气的想这段手里的木棍,手都红了木棍还没有丝毫变化,甚至都没有一点弯曲。如果是艾斯迪斯,或者随便一个族人,连一根手指的力气都用不到就能把它撅断。
她愤怒地把木棍摔在地上。
柱族都有些缓解情绪的奇怪办法,在人类看来都有些不可思议。他弟弟是嚎啕大哭,而她靠骂街。
虽然她觉得这更像无能狂怒……不过她也没有讲什么脏话就是了。
这一套动作下来,安宁的心情才稍微舒缓些。她望着天空发呆,静静地等待阿布带着好吃的果子飞回来。
放空是她为数不多擅长的事情。
也因此,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树上探出一条花色艳丽的毒蛇。
尖锐的獠牙离少女纤细的脖颈只有一线之隔,毕竟蛇也没有其他地方好下口了——她浑身都裹着毛茸茸的兽皮大衣。
就在它要咬下的一瞬间,一把锋利的小刀破空而来,安宁反应过来的时候,蛇的头已经被死死钉在了树干上。
“妈呀!”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害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发现没有伤口后才缓口气。
别的柱族被咬了没事,这蛇的花色这么艳丽,说明毒性很强,换到她头上十有八九要没了。
从死亡的阴影中解脱出来,安宁才转头望向救她一命的人。
只见一个紫色短发的少年拨开了葱葱郁郁的枝叶从暗处出现。饶是安宁看惯了柱族男性、尤其是每天出现在她面前的弟弟的身材,眼前的这位少年也是极为优秀的。
不同于成年人,少年的身材矫健而纤长,像一匹花豹。安宁在预知梦中看到过人类创造的希腊雕像,她怀疑那些雕像都是以他为原型制作的。
恰到好处的肌肉覆盖在少年身上,纹理流畅到像一曲乐章,从喉结到胸肌,再向下流动的腹肌、人鱼线和有力的双腿。柱族人向来不避讳展现自己的身体,除了那一块短短的裤头,他几乎什么都没穿。
换作平时,安宁肯定会优先欣赏这代表着力量的美好肉身,但少年的模样却也生的极为俊美。微卷的紫色短发下是眼角上扬的红眸,鼻梁高挺,嘴唇和眼睛一样嚼着笑意。
危险而迷人。
他在笑什么?笑她吗?
那个少年走过来,安宁往后缩了缩。
她讨厌别人的靠近。除了艾斯迪斯,别人都会给她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每个柱族都拥有能轻易杀死她的力量,即使他们一般不会这么做,但她还是没有安全感。
“你好,”紫发少年先开口了,“你是艾斯迪斯的姐姐安宁吗?我是他的好朋友,卡兹。”
“卡,兹。”安宁缓慢地重复一遍,这个发音听起来有些像后世那种汽车的英文单词。
好啊,原来把她弟弟拐跑的人就是这个叫卡兹的美少年!
听到她复述他的姓名,卡兹眼里的兴意更深。“对,卡兹。”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安宁问,看到少年的表情,又在后面加了一句,“卡兹?”
他像是非常高兴,话也多了起来,“艾斯迪斯经常提起呢,说他的姐姐又多么美丽,多么优秀。还说如果我真的有幸遇到了,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听到艾斯迪斯这么说过她,安宁难免有些高兴和自豪。“谢谢你救了我。”
“刚才情急之下我把刀掷了出来,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你。”卡兹走到她身边,这次安宁忍耐着接受了他的靠近。
就在卡兹拨开她的头发,触碰到她的皮肤时,安宁浑身一颤。
不仅是因为被陌生人碰到,而是因为突然出现在脑中的概念——
这个人,可以活过灭族的那个晚上。
没有来由,没有任何画面,只是这样的想法突然间出现在脑中,安宁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他能活过那个长发大魔头的毒手吗?
那她一定要和他打好关系,哪怕最后他不会出手救她,也请保护她的弟弟艾斯迪斯啊!
卡兹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歪头,“怎么了?”
少年红色的眼睛盯着她。安宁瞬间又联想到那个杀人魔的红眼睛。
但柱族很多人都是红色的眼睛……只有像她这样天生虚弱,才是淡淡的粉色瞳孔。
“我……”
和安宁话音同时响起的,是一道“啪嗒”的声音。
有不明白色糊状液体从卡兹的头顶向下流动。
阿布挥舞着翅膀,发出一声急促的短鸣,用充满敌意的眼睛盯着少年,以保护者的姿态停落在少女肩头。
卡兹明显愣住了。
安宁的心脏快从胸口中跳出去,小鹰祖宗,你该不会是给人家来了一泡吧?!
作者有话要说:开文啦!评论前二十的宝贝都发红包~
鹰的短鸣:否定,长鸣:赞成
还是写个预警吧,男女主都不是人!与部分人类社会观念不符,不要以人类的一些道德标准要求他们(比如第二部卡兹他们完全不在乎人命,就像人不在乎蚂蚁的性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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