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突然激动的行为,李梦月一惊雷般的速度扯住了我,避免了我的头和车顶相撞这一丢脸惨剧。
“奇奇先生,您是想到了什么吗?”沈思看了我一眼。随着他的话,车上所有人也都转头看向了我。
“确实想到了些东西。”我点点头,没打算立刻解释,反而问沈思,“沈思先生,在那两幽灵公交车上,你不是准备告诉我们什么吗?趁现在讲一讲吧?”
“事情既然都已经解决了,我看还是算了吧。毕竟关系到我们学校学生的隐私,不好说太详细。”沈思摇了摇脑袋。
我撇撇嘴:“讲不讲无所谓。不过,沈思先生,最近一个礼拜,似乎有什么你解决不了的事情困扰着你。或许,困扰你的事情,和今天发生的事情极有联系。如果不将前因后果理清楚,恐怕,今后我们还会踏上幽灵共公交车。到时候会不会有今天那么幸运,能否活着回来,就说不清楚了。”
沈思听到我的话后,情绪大乱。但是他毕竟见识过大风大浪,很快又冷静了下去。
“奇奇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我最近被某些事情困扰倒了?”他眯着眼睛问。眼中隐晦地闪过了一丝凶戾。
“猜的。”我面无表情。
沈思被我这句话给哽住了,好半天才叹了口气:“其实,我也觉得自己的困扰和今天的幽灵公交车有关系。奇奇先生,如果这件事不解决,恐怕真的会被您说中。那辆18路公交车,还会出现,逼我们上车。”
风雅和周成顿时吓了一大跳:“怎么可能,沈思大老板,奇奇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说得我们全都糊涂了!”
“先听听沈思先生的故事吧。”我微微一笑,从车载冰箱里抽出一瓶红酒,老实不客气地打开后,为自己倒了一杯。
我摇晃着被子里血红色的液体,悠然地嗅着新开的红酒那甜中带涩的香味。
而不停苦笑着,语气略带着挫败感的沈思,则开始讲述起如果不是被那鬼一般的追车女人打断,早就该告诉我们的故事。
“这件事,要从不久前讲起。确切来说,应该是在十六天前。就像曾经说过的那样,我们图谱教育有一个叫做赵丽云的女孩……”
那一天不算阴天,阳光漏斗半一般从云缝隙里透出来,投射在潮湿阴冷的城市中。城市依旧如同以往那样,该光明的光明,该黑暗的黑暗。
或许,人类,也是如此。
在图谱教育补习的高三党赵丽云有个同为高三的好朋友张雨。虽然她俩就读于不同的高中,但却在同一个补习班。一开始,两人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张雨个字小巧玲珑,五官也小巧玲珑。虽然个头不足一米五,但是因为精致的脸以及萌萌的萝莉音,很受班里同学的喜爱。
特别是有某些恶俗趣味的萝莉控男生和校外大叔。
因为此,小张雨常常被男生告白追求。身子有些恶俗的男生哪怕被拒绝了,还死缠烂打。赵丽云长相普通,人高马大,一脸女侠气质。她为小张雨挡住了许多讨厌的家伙,所以一来二去,两人很快就成为了最要好的朋友。
每次上完补习班后,她俩都会一起去已加很有名的甜品店吃甜品,喝饮料。
可是今天中午,赵丽云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太对劲儿——小张雨皱着眉头,像是有心事。
“小雨,你怎么了?”赵丽云越看越觉得张雨那发愁的小模样可爱极了,不由得伸出手,用手掌在她毫无焦点的视线上切割。这个娇小的女孩子如同是自己的妹妹,可论月份,自己明明才是妹妹呢。真有趣!
张雨浑身蒙地一抖,仿佛吓了一大跳,终于回过神来。
“丽云,你绝不觉得,最近源西镇有些诡异,发生了好多怪事!”张雨自顾自地说这话。
赵丽云低头想了想,摇头:“不太清楚。”
她为人大大咧咧,根本察觉不到城市里涌动的暗流。哪怕暗流其实已经蔓延到了自己所在的补习班。
“是哦。丽云你肯定不会察觉到的。”张雨喝了一口饮料。她杯子里的红提汁。在中午暗淡的阳光照射下,在没看怎么像是鲜艳的污血,“我们图谱教育不远处有一家叫做博时教育的补习公司,你知道吗?”
赵丽云“嗯嗯”了两声:“这个我知道。据说是两个大美女姐妹花开办的。”
“我有一个认识的姐姐,她就在那家补习班里上学。平时她挺照顾我的,可是在前几天,她失踪了。据说不止是她,之前与之后连着好几个人也都一起失踪了。”张雨说话很慢,仿佛在用力思考着什么,“还有咱们的图谱教育。我听说也有几个同学失踪。公司和家长们已经报了案。”
赵丽云用手撑着脑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完全没有听人说过?难道源西镇上出现了专门拐卖高中生的犯罪集团?”
“我也是因为那个姐姐失踪后,才开始察觉的。有家长曾经拿到过一些失踪学生的公路监控录像。录像上的图画极为诡异。”张雨一脸困惑苦恼,“他们无一例外,走着走着,就突然消失不见了,灵异得很。明明路上什么也没有,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失踪了咧?至今公安部门都无法对次作出解释!”
“还真是有都市恐怖传说的潜质呢。”赵丽云不以为然,她是坚定的无赦轮着,本就不信灵异类的故事,“然后,小雨,你今天到底是为什么烦恼啊?看你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
张雨苦恼着不知该怎么说出口,由于再三后,终于才吐出了几个字:“不知为何,我觉得那些人的失踪,和我有关!”
“什么意思?”赵丽云惊讶道。“关你什么事?难道他们全都是被你绑架了?”
“别傻了,我连一个中年变态大叔都对付不了,怎么有能力绑架谁。”张雨可怜兮兮地比划着自己的小拳头,萝莉气质飞散。
赵丽云“嘿嘿”傻笑:“我家小雨好可爱。”
“算了,跟丽云你说也不怎么说得通。”张雨摇了摇小脑袋,她闷闷地又喝了几口果汁,掏出手机拨弄了几下,突然,又抬起了头,唐突地问:“现在几点了?”
“12点半啊。”赵丽云瞪了好友一眼:“你明明拿着手机,干嘛还问我这种傻问题?”
“最近发生了许多很不好解释的事,弄得我不太敢看 手机了。唉……”张雨叹了口气,“丽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对吧?”
赵丽云诧异地点头:“当然,咱们是一生的好闺蜜。”
“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张雨憋红了脸,眼神坚定,像是做了个很不得了的决定。
“什么忙?小雨你只要说出来,我都豁出去了。”见好友认真的神色,中阿里云愣了愣,随即打趣道,“唯独借钱不可以喔,我也是穷学生党。”
“现在是中午12点26分。”张雨的话语里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成分,异常谨慎地再三叮嘱, “等到3个小时又34分钟之后,也就是下午的四点整,丽云你能不能去冠宇大厦的五楼屋顶上,然后拨通我家的电话?注意,是我家里的,不是我的手机。”
赵丽云被好友莫名其妙的古怪要求给弄得呆了一呆:“这算什么要求?”
“求求你了!”张雨抬起头,大眼睛里水汪汪的。在那难以抗拒的眼神攻势之下,赵丽云的心理防线立刻土崩瓦解。
那天是礼拜天。下午,她慢吞吞地逛了街,买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又买了两本杂志。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三点过,赵丽云混进冠宇大厦,走楼梯上了顶楼天台。
“怎么感觉自己在做很傻的事情。”看着时针分针秒针不停地在移动,真的等到下午4时时,赵丽云一边吐槽,一边按要求拨通了闺蜜家的座机。
嘟,嘟,嘟,几声空洞的响声之后,电话,迅速被接通了!
“喂喂,小雨,我现在已经倒了冠宇大厦顶楼了,之后,还要我干嘛咧?”赵丽云迫不及待地问。
“嘻嘻。”回答她的,是两声尖细而又听起来十分误会的诡异声音。那声音,分明不属于张雨。
赵丽云皱了皱眉头:“喂喂,是伯父吗?请让张雨接一下电话。麻烦了。”
“张雨,张雨。嘻嘻,张雨她,不在。不在,不在!嘻嘻!”那无水版在下水道流淌的声音再次响起,尖锐刺耳,就如同无视电流在摩擦着听筒,赵丽云立刻将手机拿得远远的。
“你到底是谁?”赵丽云紧张起来。记得小雨曾经告诉过自己,她是单亲家庭,父亲独自抚养她长大。可话筒中可怕的音调,同样也不属于男人。如果不是能识别出清晰地语意,女孩甚至不认为人类能够发出类似的声音来。
“嘻嘻。张雨,把张雨给我。”污秽的声音不停在话筒里回荡,似乎再多等一秒钟,就会有一双血淋淋的手,撕破手机,从电波的彼端硬生生地传递到这一端来,“张雨,是我的!”
赵丽云条件反射地挂断了电话,她吓得心脏怦怦直跳。下午的阳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哪怕是如此,女孩同样感受不到一丝安全感。她总觉得那污秽的声音依旧在耳畔,在身后偷偷地瞅着她看。
那个声音,根本不可能属于人类。人类发不出那么高频的声音来!
但是自己拨打的,确确实实是张雨家里的座机电话啊。她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把自己手机塞进厚厚的背包中,赵丽云这才松了口气。
“见鬼了。”她摇了摇脑袋,准备走人回家。可刚转过身,就撞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低矮物体。
没等她回神,那个软绵绵的物体已经说话了:“丽云,你打过电话了没?”
萌萌的可爱声音与刚才阴暗潮湿的污秽声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中阿里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一阵风吹过,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全身早就湿透了。
“打了啊。活见鬼,小雨,你家接电话的到底是谁啊?怪可怕的!”看清楚不知合适来到自己身边的好友张雨天使般的精致脸孔,女孩抱怨道。
“我也不知道。”张雨一脸苦笑。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可是你的家啊!”赵丽云急起来,至今那声音依旧阴魂不散地回荡在耳边,已经对她造成某种心理创伤了。
张雨摇着小脑袋:“我是真的不知道。自从爸爸出差之后,我就很久没回过家了。”
“等等,怎么回事?”赵丽云一股寒意袭来,“你的意思是,你的家里现在根本就没人?那,刚刚接电话的,究竟是谁?”
“所以,我才不知道啊!张雨说到这,流露出满脸的恐惧,“爸爸是周二去外地出差的。本来我一个人在家,什么都挺好的,可是礼拜四的中午,我自己脑抽地拨打了家里的电话。等反应过来时,突然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本来空无一人的家里,是不可能有人来接电话的。但是电话在‘嘟嘟嘟’地响了三声之后,就突然被接通了。”张雨用力地抱着脑袋,她怕得要死,“我本以为是爸爸提前回来了,可是话筒里偏偏却传来了一个陌生的、非常可怕的、污秽不堪的尖锐说话声。”
“我立刻报了警。但是警察过去,和我一起进屋后,却发现根本就找不到有人入侵的痕迹。一丁点痕迹都没有。屋子是密封的,门窗我也有听爸爸的话好好地关闭了。除非有人偷偷配了钥匙,否则不可能进得去。”
张雨说到这,话顿了顿:“我家只有一个座机。现在大家都有手机,其实座机已经很少有人使用了。爸爸一个大男人,根本不会收拾房子,家里一直都是我在收拾来着。就在那天,我发现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做基地那话,根本就没有人接起来过。因为,根本就不可能接通啊!”张雨打了个寒战,害怕得连声音都发颤起来,“因为我在邮箱里发现了一张账单,是电信发来的。我们家因为半年没有交话费,已经停机一个多月了。”
“所以,一个停机的电话号码,怎么可能拨得通?从那天起,我就总觉得屋子里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不行,我绝对不能回去。如果回去了的话,谁知到究竟还会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情。”张雨虽然娇小,但是因为单亲家庭的原因,比同龄人其实坚强得多。
“于是我在一家不贵的小旅馆住了下来,已经住了三天了。这三天时间,我根本不敢回去。就怕呆在屋里那肉眼看不见的东西找到我!”
赵丽云听完好姐妹的话,吓得头发几乎都要竖了起来。她是个无神论者不错,可恐惧感每个人都有,和信仰无关。
“这件事你告诉了你父亲没有?”她问。
张雨摇了摇头:“还没有。”
“为什么不告诉他,是害怕你普琴不信吗?如果他真的不信的话,就让他打自己家的电话试试看。那可怕的声音,谁听谁知道,分明死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噪音。”赵丽云十分不理解地啰嗦着。
张雨叹了口气,将风吹乱的发丝捋到了耳朵后边:“我有我的考虑。爸爸虽然对我挺不错的,可仔细想来,他这么多年来,根本不敢正眼看我。不,甚至可以说,他似乎很怕我!”
“父亲爱女儿还来不及,他怎么会怕你啊?”赵丽云不解道, “是你的错觉吧。
我们家的事情,丽云你不会明白的。对了,电话里那个声音,对你说了什么?”张雨没有再在“家和父亲”这个问题上纠缠,岔开了话题。
赵丽云捂着脑袋,很不情愿地回想; “它说,你是它的。要谁把你给它,貌似就这个意思吧。”
和我听到的不一样。丽云,你知道,电话里的声音,对我说了些什么吗?”张雨声音低了下去。
赵丽云自然不知道。
它从头到尾,只说了四个字。不断重复的四个字。张雨越说越怕, “它说,找到我了!”
赵丽云也被这四个大字下拉一大跳。配合那污秽可怕的声音,易地而处,哪怕是她遇到了,也还真是令人根本不敢回家咧。
“好啦,好啦不说可怕的东西了。丽云,让你来冠宇大厦五楼,其实是想让你陪陪我。”张雨拍了拍自己精致的脸,强笑道。
赵丽云环顾了四周一眼:“这里有什么好来的,风景又不好,也不是源西镇最高的建筑物。况且,这栋楼已经快要荒废了。”
张雨耸了耸肩:“我家有一条家规。现在想来,听奇怪的家规。从小时候起,爸爸就不停叮嘱我,绝对不准去冠宇大厦的五楼,如果非要去的话,也不能在下午的4点整去。”
“这条家规确实有些古怪。”赵丽云疑惑道,“这栋楼没什么特别的啊,难道是你爸爸和你密码分手的伤心地?或者,对你家而言,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张雨苦笑:“这我就不清楚了,所以想要搞来搞清楚啊。可真的来了,其实也没什么意思。这栋楼。还真是很普通!”
赵丽云看了看手机:“那么,我们在等一等,看好不好出现什么怪事证明你们家规是正确的?”
“我也是这个意思。那么,就等半个小时吧。”张雨犹豫了片刻, 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下午4点零5分。
她们两人交谈着班里和生活中无聊的趣事,都刻意绝口不再提张雨家中座机里传出的怪声音。时间爬得很缓慢,等了老半天,手机上的读数,才龟速地爬到了4点35分。
半个小时中,什么怪事情也没有发生。太阳缓缓落入了西侧天际的高楼中,一大片阴影将两人笼罩住了。赵丽云和张雨将手机放回口袋,异口同声地说:“走吧。”
之后,她俩会心一笑,慢吞吞地下了楼,准备搭乘公交车回去。
今天的公交站台,怪异得一个人也没有。明明是礼拜日,出行以及购物的0L白领们,本应该都是坐这条线路回去的。
可是,今天的公交站台,偏偏没有一个等待的人。
今天貌似有座位了。”赵丽云雀跃道。她的家离这里可不近,十多站路咧,平时这个时间段搭乘公交车,根本就不可能有座位。
因为家规原因,虽然是源西镇本地人, 但是张雨从来就没有来过冠宇大厦。她认真地找着路线图,想要看看哪一路公交车离自己所住的小旅馆比较近。
没多久,还真被她找出来了一路。
“你看这路公交车,丽云你的家和我要去的地方,都在同一条线上。耶,我们可以一起回家了。”冠宇大厦的位置不偏僻,所以公交车站上别贴了许多小广告。那条线路就在那些小怪广告贴纸的覆盖物底下,很难找。
“哇,真的耶。小雨,你的眼睛真尖。”赵丽云开心地拍了拍张雨的小脑袋,“一起回家吧。”
张雨雀跃地点头: “嗯。”
等了没多久,一辆红色的老旧公交车,缓慢地行驶了过来。它发出破烂的呻吟声,停靠在了站台前。
斑驳的红色漆面,已经有许多地方掉漆了。整辆车,有如从时空随道里穿越出来, 跨越了二十多年的古旧时空一般。
公交车的车身上,.刷着显眼的番号。
18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