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有人,或者有什麽东西,在模仿杨雪和林梦的长辈的遭遇事件。”我做了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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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地铁是都市罪恶的温床,或许,真的是如此,直来直往的拥挤地铁里总有形形色色的人,以及发酵腐烂的人心。
前段时间才有个女孩讲述了自己在地铁的可怕经历,说是某天晚上,她乘坐地铁一号线。车厢内很空,坐的人也不多,空空荡荡的车厢里,突然凑过来一个约四十岁的男子,那中年人突然递来一张纸巾,让她擦擦嘴。
女孩很诧异,立刻拒绝了。
对方不死心的说:“你看你热成这样,快擦擦汗吧。还在生我的气啊?都气了一下午没跟我说话了,赶紧擦擦汗,等会我们下车回家。”
女孩觉得不对劲,立刻挪了挪位置,并故意大声明确表示自己与男子毫无关系。这男子仍就不依不饶,称女子和他赌气,还上前欲拉拽。女孩吓哭了,不但报警,还打电话给自己的男友,这中年男人才害怕了,趁著到站迅速下车。
事后女孩常常害怕,如果真的让车厢里的人产生自己和那男子是情侣的错觉,被那人拉走后,鬼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麽可怕的事情!
杨雪的运气就没那麽好了,她是八月一日遇到了一个和她套近乎,试图想要绑架她的男子。那个男子在河城的警局引起了轰动,一阵冷冰冰、寒透人心的轰动。
据说那个叫周武的绑匪,自称只有四十二岁,可是警方调查后发现,他居然生于一九四五年,并且早已经死了足足有二十六年。周武死在监狱中,而他进监狱的原因,是因为在二十九年前的秋季夜晚,绑架了林村的一个女孩,将其禁锢在地下室哩,充当自己的性奴。
周武被逮捕后,关押进监狱三年,就忍受不了狱警的欺压而自杀了。河城警方调取了二十六年前的手印,比对指纹,居然惊讶的确定,那个妄图绑架杨雪的周武,确实就是死了二十多年的周武。
“这简直难以置信!”莫菲摸著脑袋,苦恼不已,“经手那件事的老警员,就是我的老爹。他回家就跟我说遇到了灵异事件,而且,最令人震惊的,还不是周武死而复活,面貌还根死时的模样是一模一样。”
冒牌女老师,举起手,眼神涣散的看著纤细的指头,“最可怕的是,你知道那个周武,当初绑架的是谁吗?”
“是谁?”我心里隐隐已经有了答案。
“是杨雪的外婆。”莫菲觉得事情越想越另自己凌乱,“我都搞晕头了,生前的周武将杨雪的外婆当作性奴,二十九年后,杨雪也差点被周武绑架。可这个周武,明明已经死了,骨灰都埋在老家的坟地中。一个死掉几十年的人,怎麽可能死而复活呢?”
“现在杨雪在哪?”我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问道。
“不知道。周武如果还活著,那麽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租房子、吃饭、购物、工作,一切的一切,都应该有迹可循。可是那个在地铁试图绑架杨雪的周武,就彷佛凭空冒出来的似的,什麽痕迹也没留下,就连被关入警局中,也突然失踪了,怎麽找都找不到!”莫菲默默摇头,脸上划过一丝担忧。
“你的意思是,杨雪最终还是失踪了?”我有些吃惊。
“嗯。在周武在警局失踪后,我的父亲就让她离开河城,而且老爸总觉得这个案子有问题,就暗中跟踪保护杨雪。”莫菲叹了口气,“结果只过了三天,不但杨雪失踪了,就连我爸爸,也在也没出现过。”
那个周武确实是有问题,可没想到,杨雪和莫菲的父亲都因为他的缘故不见了踪影。虽然从莫菲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感情色彩,可是我清楚,他担心得很。杨雪是八月一日在地铁站遇到周武的,失踪事件推定为八月四日左右,距离现在也已经二十多天了。
二十多天,不知道河城警方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这都没有找到,想来是凶多吉少!
自己看过当天的地铁监视录影,杨雪当时使劲的用女子防身术准确踢中了周武的双腿之间。只要是男人,光是看录影,都会觉得一阵蛋痛,可是身为当事人的周武,却丝毫感觉都没有。
难道那个死了二十多年的周武,也是背后灵?是具现化的背后灵,所以才会从杨雪背后走出来,被所有人看到?
这个解释,似乎很牵强!
我没有多想,而是转移了话题:“那关于林梦的案子,你们有其他线索吗?”
林梦二十岁,河城孤儿院出身,她的一生用曲折来形容,完全不为过。林梦的亲生母亲是个十六岁的女孩,本来独自一人想到医院打掉肚子里的胎儿的,可是在医院走廊上,遇到了看病的周钰。
周钰接近四十岁了,卵子有问题,没法怀孕,老公也被检查出精虫无力症,精子无法为卵子受精。
本来两人接受了无而无女过一生的,可是当周钰看到林梦十六岁的母亲时,眼睛顿时亮了。
她主动凑过去不断给林梦的母亲灌输堕胎是罪恶的、会下地狱的念头,承诺在生育期间照顾林梦的母亲,并在生育后给她一大笔钱。而生下的孩子,必须归他们夫妇所有,以后也不会再和她有一丝关系。
林梦的母亲还小不懂事,便同意了。
一直想要孩子的周钰高兴得快要发疯,她将林梦的母亲藏在地下室中,然后经常在肚子里塞枕头到村子里到处逛,给别人自己怀孕了的错觉。
她好吃好喝的将林梦的母亲照顾得白白胖胖,眼看著地下室中怀孕女人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也是一天比一天兴奋。
终于,孕妇羊水破了,周钰夫妇不敢送她去医院,也不敢请产婆,于是决定自己接生。
没有经验的接生不顺,加上孕妇年龄太小,发育不够,宝宝的营养又过剩长得太壮,最终孩子的脑袋卡在了盆骨上,无法挣脱,孕妇开始大出血。周钰夫妇最终杀了孕妇,然后将其分尸埋在了野外。
“林梦出生了。”莫菲讲述道,“可是这个命运曲折的女孩好日子没过多久,她的养母就脑袋失常起来,经常说有人想要害自己,还说林梦用直勾勾的眼神看她,可怕得很,于是开始对林梦家暴。
“长相甜美的林梦,也常常遭受养父的性侵犯。她从小过得苦不堪言,终于在六岁的那晚,她从厨房偷了一把菜刀,趁著养父母熟睡时杀死了他们。”冒牌女教师不无希嘘的道,“可怜的孩子。她被送进了孤儿院,她努力读书,终于小有成就,可惜,最终还是死了!”
“因为家暴家性侵而杀死父母的案例,有趣的是,六到九岁儿童居多。欧洲、美国都不罕见。”我点点头,“我看过林梦的资料,据说她的死,很有疑点。”
“和只有疑点!虽然验尸报告上说是自杀,但是,她绝对是死于他杀,是一起凶杀案,不过凶手是谁,根本没办法找到。”
莫菲撇撇嘴,“最初审理案件时,根林梦同租一间屋子的女孩就曾提及,在林梦死前几个晚上,每晚都能听到怪异的声音。那声音像是高潮后,从喉咙里发出的『咕咕』声,然后也经常听见床铺发出很剧烈的响声,像是有人在床板上跳来跳去。
“室友以为林梦有男友了,抽空告诉她,让林梦跟男友『那个』的时候,声音小点。可是当天晚上,声音更大了,彷佛整个房间都被掀了一遍似的,林梦的房间中不断地传来打砸家俱的声音,将室友吵醒了。
“室友就去敲林梦的房门,没人应声。她试著扭了扭门把,门居然顺利的敞开了,这另室友很意外。林梦是个小心翼翼的人,只要进屋子房门就一定会锁上。
“屋里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到,室友喊了林梦几声,林梦也没有回答。当她打开灯时,吓得险些尿裤子,只见林梦已经死了,死得很惨。”
莫菲用手机调出了现场照片,林梦的尸体彷佛刚从水里打捞上来一样,她的右手拿著一把刀,将自己的左手和双腿砍断,脖子还被带刺的藤条缠住。藤条一共长二点四米,绕了七圈,最后在后脑勺位置打了个蝴蝶结。
我看完沉默了一下,“藤条是从哪里来的?”
“河城附近都有生长,可缠住林梦脖子的藤条,却是新鲜的,似乎刚摘下来不久。但根据她的室友说,那天林梦回家时,什麽也没有带,那根藤条,完全不知道是怎麽跑到她屋里去的。”莫菲回答。
“最奇怪的是,林梦的室友曾经说,似乎看到窗台上有个影子闪过,然后消失在了空气里。那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影子。”她摇摇头,“这怎麽可能,林梦可住在三十二楼。”
“林梦的养父母详细是怎麽死的?”我突然问。
“十四年前,被林梦刺了几十刀,当晚就死在了床上。”她答道。
我一眨不眨的看著照片,又道:“那林梦亲生母亲的尸体呢?”
“据说是分尸丢在了湖里,用藤条缠著石块沉入湖中,脖子上的藤条甚至缠绕了七圈之多……”莫非说完,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张大嘴巴,用嘶哑的声音艰难的道:“怎麽会,林梦死时的模样,居然和二十年前,她的亲生母亲一模一样。”
“我觉得,有人,或者有什麽东西,在模仿杨雪和林梦的长辈的遭遇事件。”我做了结论。
莫菲沉默片刻后,也微微点了点头,“从现有的资料看,可能性很大。”
“是时候,该跟我讲讲周岩的事情了。”我翘起二郎腿,抬头,目视她。
莫菲犹豫再三后,点头道:“对普通人来说,确实不好解释。周岩的事上级部门管得很严,下了死命另,要封锁消息,但是既然让我协助你,告诉你前因后果也是应该的。”
她将马尾上的绑带拉开,拨弄了几下头发,正准备开口,电话就响了起来。莫菲接起电话问了几句后,突然站起身,对我说:“周岩的事情等下再讲,现在出了点小事,有没有兴趣瞧瞧?”
“没问题,走吧。”我透过窗户看著夜色弥漫的校园,没有犹豫。
看莫菲凝重的表情,估计那所谓的小事情,恐怕颇棘手。
跟著她出了河城特高,在附近坐上了一辆黑色汽车。莫菲取了一根烟出来,点燃,打开车窗深深吸了几口。这个女人虽然腹黑、是个死腐女,不过那抽烟的忧郁模样,倒是挺有型的。
抽烟的成熟女人,总是有著自己的故事。
黑色汽车在黑色的河成功路上穿梭,自己这还是来到河城后,第一次来到街头。河城比自己想像中还小,建筑也不多。开车的便衣警察也默不作声,车上三人各想各的,都没有打破死寂。
整个车内,陷入了怪异的沉默死循环中。
不知隔了多久,莫菲才问到:“小张呢?”
开车的便衣警察愣了愣,才用苦涩的声音说道:“不知道,他就那麽失踪了。”
“究竟是出了什麽问题?”莫菲又问。
“两个小时前,总机告诉我接到一通报案电话,报警人说有人使用假钞,我和小张顿时激动起来。河城最近实在不太平,怪事多得很,这次终于遇到一个正常案子了。”
“所以你和小张立刻就去了?”莫菲问。
“对,难得碰到这麽大的常规案件,我和小张立刻带著手枪,兔子一样的蹦了过去。到了报警地址一看,居然是香烛店,我心里顿时隐约觉得不太妙。
“结果报案人看到我们,就气呼呼的拿出一叠纸钱。我跟小张一看,上面居然印的全是玉皇大帝。小张年轻,没明白怎麽回事,我倒是明白了,没等我们问,报案人委屈地说这冥币是假钞。
“我没好气的问他怎麽知道是假的,报警人说,前两天先人托梦说钱没收到,好不容易今天做梦,先人说钱收到了,可却被冥界银行扣押,说钱绝对是假的。
“当时我和小张就无言了,哭笑不得的劝了几句,才将报案人劝退。刚出门来到河边上,就在一处地方看到了失踪已久的莫警官。”
莫菲的手明显一抖,“你看到了我老爹?”
“我和小张都亲眼看到了,看得很清楚。虽然隔著一些距离,中间还有一层河雾,但那确实是已经失踪二十多天的莫警官。”
“他看起来,怎麽样?”莫菲紧张的连声问。
“莫警官身影飘飘忽忽的,一直在往前走,等我俩追上去,脑袋突然就昏沉起来。我晕倒在了河堤旁,被孙老头救了,醒来后,小张也失踪了。”便衣警察的声音顿了顿,“孙老头所在的那段河道,总觉得有问题。”
“孙老头是谁?”我打断了他的话,“听你话里的意思,似乎警方很熟悉?”
便衣警察看了我一眼,用云问的眼神看向莫菲,见莫菲轻轻点头后才客气的回答:“河城很古老,总是有一些值钱的玩意,所以出现了一群人长年累月手拿铁镐和自制工具,每天天不亮,就开始徘徊在河城各处以及各大拆迁工地寻宝。这帮人收入很高,经常找到稀奇古怪的东西,孙老头就是其中最出名的一个,警方经常为他找到的东西头痛。
“那个孙老头,其实也不老,今年顶多四十八岁,来河城已经有十多年了。他一个人在河边的空地搭了个木头棚子,围起一个院子,一大早就骑著电动三轮车,到河城各处找埋藏在地下的宝贝。”便衣警察解释道。
“不错。”莫菲一边担心父亲,一边接话道:“我也跟这个孙老头打过交道,他所干的行当,知道的人并不多。据说每天早晨五点,孙老头都会带著金属探测仪、铁镐和几个袋子出发。他现在精明了,到处找大型的拆迁工地,用探测仪探出埋在地下的废铁。这些废铁,就是他的工资。”
莫菲探气道:“这个孙老头也挺神的,他可以很轻松地根据探测仪发出声响的频率,判断出地下废铁的样子。”
我用手敲了敲手背,“那现在我们,是去哪里?”
“去孙老头家。不知为何我醒过来后就失忆了,既然孙老头救了我,肯定知道我是在哪里晕倒的。问出地点,也好在我晕倒的地方找找小张汉默警官失踪的线索。”便衣警察回答。
我没再开口,车内又恢复了沉默。
便衣警察提到的河边,是河城最出名的一条大河。宽约五十米,河道内水流湍急,就算是熟悉水性的人掉下去,也不敢说就能活著爬上来。据说河城曾经是依著那条河而建的,但是随著城区改造,大多数人已经搬到了新城区,老城区只剩下老弱病残和低收入族群。
因为居民少的原因,旧城区的路灯开一段熄一段。孙老头的家确实很好找,就在河堤上,用竹篱笆围了一大圈,在其中种了许多时令蔬菜。
月已经爬上了天际,我们三人走下河堤,刚好在院子里看到了孙老头正在用自制的壶舀水灌溉蔬菜。他的家是个简易的窝棚,正中央亮著一盏瓦数不高的日光灯,宽阔的河岸,只有那盏日光灯再勉强照亮四周。
河水流动的声音很响,冲入耳朵中,令人越发的觉得自己渺小。
“老孙。”便衣警察一边招呼,一边说明了来意。
孙老头不像是四十多岁,模样很显老,有些驼背。他点点头,藉著微弱的灯光看了莫菲一眼,顿时吓得险些坐倒在地上。
我和莫菲见他神情古怪,心里一沉。
莫菲连忙问:“老孙,你认识我的,我是莫菲。上次我还为讨要文物的事情来找过你,怎麽你这次看到我却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我,我昨天看到了和你样子很像的人。”孙老头结结巴巴的回答。
“和我模样很像?”莫菲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我爸对吧?你是在哪里见到他的?”
“我,我,我……”孙老头叹了口气,低下头,没有开口。
莫菲顿时更加急了,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快说!”
孙老头吃痛的缩回手,莫菲这才感觉自己的行为过激,连声道歉。
孙老头又叹了几口气,一脸可惜,“莫警官,你是好人,你老爸也是个好人,他在我们这边的声望挺好,可惜我从来没见过他。”
接下来,老头说出了一句险些让莫菲痛苦到晕倒的话,“莫警官,如果我昨天看到的是你老爸的话……那麽,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