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曹氏第一

二 曹氏第一

初露头角———

如果在和平年代,曹仁最后也许被作为叛逆被朝廷剿灭。但是,曹仁有幸生在了东汉末年。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那个群雄逐鹿的特殊年代,是属于曹操、曹仁兄弟们的。加入到曹操队伍,曹仁才真正迎来了自己的青春。

据《三国志》,曹仁成名于讨伐袁术的战争。那时的曹操还在为巩固根据地而奋斗,自己羽翼未丰,能提供的机会少,又有夏侯惇、夏侯渊这些出来比较早并且与曹操同龄的人,所以没有给曹仁很多戏份。曹仁在初期讨伐袁术的战斗中只是充当跑龙套的角色。姑且这样,也算是重用,毕竟,这时的曹操,自己也就是一个东郡太守。

曹仁恰恰是为那个时代而生。“少好弓马弋猎”,等于从小就接受军事训练,效果绝对比为混文凭而上军校好得多。“阴结少年,得千余人,周旋淮、泗之间”,就相当于一次次的实战演习。由黑洗红,曹仁如鱼得水,如虎下山,如鸟投林,具有军事天赋的他,在讨伐袁术的战斗中“所斩获颇多”。“斩”,是说明曹仁冲锋陷阵,武功高强,“镇压”了袁术阵营的不少人。“获”的含义应该有两重,一是缴获军用物资及战马、军粮等,二是攻城拔寨。

看来,曹仁并非只知抡着板斧杀杀杀砍砍砍的一介武夫。除了斩贼于马下,他还着眼于战斗力的可持续发展,注重为部队积蓄力量。征讨袁术,“斩获颇多”,领功受赏,曹仁高兴。曹操也高兴,自己没看走眼:好弟弟,将才!

虽然曹操夸奖自己的堂弟是将才,但这时曹营名将如云,初露头角的曹仁,和夏侯惇等人相比,还是显得嫩了一点。但是,最终曹仁却成了曹氏第一人,他的成功轨迹是怎样的呢?

梦想实现了———

曹操要有大动作了。起兵征剿黄巾军,那是国家使命,后来攻打袁绍,那是义愤所激。现在,他又要去讨伐陶谦了。征伐陶谦,曹操真正加入到了中原逐鹿这场三国大戏的序幕,开始拥有了自己的角色。

开始,总是小心翼翼的。升帐点将,是大军出征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诸葛亮就是因为错点了马谡,失了街亭也失了一个军事理论家。当时曹操手下名将不少,除夏侯惇外,夏侯渊、曹洪、许褚、典韦、乐进、于禁等都是一些响当当的角色。东征陶谦是曹操的第一次独立的军事行动,只许胜,不许败。

仅仅比曹操小两岁的夏侯惇老成持重,就被留下镇守后院,驻兵濮阳,留作退路。曹操还把典韦留给夏侯惇,让这员悍将在关键时刻出来厮杀。当然,他还把自己最器重的谋士荀彧、程昱留下为夏侯惇出谋划策。重视后方,未战先思退,这是曹操超过刘备和孙权的地方。

后方安排好了,该安排战徐州的人马了。许褚以勇力著称,就以宿卫的身份跟在曹操身边,既可做保镖,又能做先锋,一举两得。乐进、于禁两员大将随军出征,随时听任调遣。夏侯渊成名已久,有一定经验,就委以要职骑都尉,领有骑兵指挥权。对他十分重用,谁领骑兵都是一种荣耀。这一安排还有奥妙之处:夏侯渊是曹操的连襟、老乡、同族,信得过。

曹操的这个安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但是还不够完美。因为,先头骑兵部队的先锋人选还未定。古时出征,都要派先头部队。万事开头难,先头部队任重而道远,起着刺探敌情、震慑敌人、提升士气的作用。先头部队往往由骑兵担任,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敌人面前,打不过敌人时,也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退。冷兵器时代,骑兵永远是最精锐的部队。两军对峙,骑兵胜。骑兵先锋部队,往往是被派出的第一支部队。先头部队由先锋带领,因为主帅还没上来,先锋独立作战的能力必须要强。先锋,是被派出的第一人。

到底谁做这一次的骑兵先锋呢?曹操的心中早有人选。曹操把曹仁找来,一脸凝重地说:“你带领骑兵吧!”曹仁一听,鲜血马上燃烧了起来,血管里有一种要决堤而涌的冲动。

骑兵!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岗,正是“少好弓马弋猎”的曹仁梦中的向往。现在,这梦想就要在战场上实现了。这次东征陶谦,曹操迈出了个人扩张的第一步。这第一步,他派出的第一支部队由曹仁带领。曹仁,也成了他派出的第一人。

从此,曹仁开始了曹氏第一人的历程。曹仁策马东驱,鞭指徐州,曹操大军心安理得地跟在后面。有了曹仁开道,曹操的徐州之战格外顺利,“下十余城,谦守城不敢出”。曹操笑意盈盈,看着曹仁在徐州大地上跃马前驱的雄姿,心里却在想:子孝跟在我身边,屈才!于是,曹操对曹仁有了新的任命。曹操决定兵分两路,打掉陶谦的一翼———吕由。

吕由是陶谦手下的王牌大将,驻扎在别处,与陶谦呼应,曹操打陶谦时,时时担心吕由从侧面打一闷棍,会使自己特别被动。消灭吕由,成了徐州之战的关键。曹操把这个关键任务交给了曹仁。曹仁独领一军,打败了吕由,与曹操大军在彭城(今江苏省徐州市)胜利会师。

陶谦的军事才能很菜,但是他的学习能力很强,他也学曹操分兵出击的方法,“遣别将救诸县”。可惜曹操有个叫曹仁的堂弟,这一点他是永远也学不来的。更可惜的是,他派出的这些“别将”,被曹仁的骑兵先锋部队一一击败。

徐州战役中,曹仁完成了自己的一个升华:由曹操后面的影子杀手,变成了独自鏖战的头狼。从徐州战场上归来,又是曹仁独领一军,攻克句阳(今陕西省句阳县),生擒吕布的部将刘何,从背后狠狠地捅了吕布一刀。在官渡之战前,力量薄弱的曹操无力分兵出击,一旦分兵,必定是让曹仁来带领。很快,曹氏第一人曹仁成了曹操的一只翅膀。

不久,羽翼渐丰的曹操很快又多了一只翅膀———汉献帝。曹操把汉献帝迎到许昌,霸占了皇帝,强迫他做自己飞天的“翅膀”,以天子名义号令诸侯,以天子名义教训不听话的人。当然,曹操也以天子的名义封赏自己的人。曹操的精明,就在于他以国家名义,用国家财政,把自己的人养成国家干部。论功行赏,曹仁被有关部门提拔成广阳(今河北廊坊一带)太守。接受完同僚的祝贺,带上家人,曹仁就要走马上任了。这时,有一个人挡在曹仁的马前,说:你不能去!

搞笑背后是捣蛋———

挡在前面的人是曹操。

曹仁问:“大哥,我哪儿做错了?”曹操说:“你有勇有谋,去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太守,撇下哥哥我不管,你心里舒坦吗?”曹仁的脸上写满了不乐意。做外放官,主一方之政,多威风呀!

曹操就是曹操,有的是办法,他对曹仁说:“不是不让你到广阳做老大,那位子给你留着,工资照拿,再给你一个议郎的官。”议郎是皇帝身边的官,掌管顾问应对,并无具体职责,是一个虚职。可是,天子身边官大三品,何况官秩也有六百石。大名鼎鼎的蔡邕也就是一个议郎。曹仁一听,脸色缓和了。这笔账人人会算,一个人做两个官,一个在是地方官,一个是宫内官,两份俸禄,天下好事一人挑。议郎大多是蔡邕这样的饱学之士,曹仁还算是有自知之明,他觉得这个任命颇为搞笑。他说:“我从小不爱读书,把青春都交给弓马弋猎了……”曹操大手一挥:“这我比别人清楚,你小子小时候够淘的!”曹仁困惑了:“做太守你不让我上任,做议郎我没有金刚钻你让我揽瓷器活……”曹操日理万机,没时间听单纯的曹仁啰嗦,就直接把话挑开说:“你还得给我带领骑兵。”

和以往任何时候一样,一听“骑兵”这两个字,把青春全都交给“弓马弋猎”的曹仁,鲜血就在体内燃烧起来。兴奋之余,曹仁还在单纯地问:“议郎能都督骑兵吗?这不更搞笑了吗?”曹操不屑地说:“我就是规定!”

曹操既然那时已经把持了朝政,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封曹仁一个骑都尉?曹操别有想法,议郎虽是虚职,但有权出入宫禁,还能参与朝政。在曹氏向朝廷权力渗透的路上,曹仁是曹操手下一个重要的棋子。于是,就有了一个搞笑的任命:太守不到郡,议郎都骑兵。从这个角度上说,曹仁不仅仅是曹氏第一人,恐怕也是三国独一人。

搞笑的背后是捣蛋,曹操要把曹仁安在朝堂上捣蛋,不能让汉献帝有安稳日子过。曹仁,从一个带头大哥蜕变成了首长级别的人物,以议郎身份不伦不类地到骑兵营上任。曹仁手中的长枪,铮铮长吟,他嗅到了战争的血腥气味。只是,这个还不能说是老将的议郎都骑,不知道曹操的下一个敌人是谁。

曹操泡妞,曹仁拾场———

曹操把汉献帝迎到许昌,形势一派大好,前景光明。和刘表联盟的张绣也不战而降,更是锦上添花。可是,总会有人来搅局。这个搅局的人就是张绣。

其实,最先搅局的人是曹操本人。张绣投降后,倒是还算安稳。可是自从曹操见到了张绣的寡婶后,曹操就不安稳了。张绣的寡婶色美,曹操好色,就不考虑张绣的情绪,把他的寡婶弄到了自己的床上。

当曹操在床上享受快乐的时候,张绣却恨得牙根疼,和人说:这个色鬼,我非杀了他不可。其实,张绣也只是说说而已,婶子被人霸占,侄子不表态,面子上也说不过去。系上裤腰带的曹操很快听说了张绣的怨言,他决定派人让他“人间蒸发”。张绣急了,你拿走了我的军队,拿走了我的婶子,现在又要拿走我的命,太不仗义了!于是,他就先下手为强,“掩袭太祖”。沉浸在温柔乡里的曹操毫无防备,大败,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猛将典韦战死。

幸亏死的不是曹仁。议郎都骑曹仁独领一军,攻打张绣属地的城邑,俘虏了三千多人,分散了张绣的精力。有了曹仁的掩护,曹操得以逃脱。逃跑路上,曹操庆幸地想:这会儿子孝要是在广阳做太守,我就被张绣这小子捉住祭了他的亡叔张济了。张绣猛追曹操,他想:我一定把你这个大色鬼捉住,用你的人头祭奠叔叔。他的心里不仅仅有复仇的欲望,还有求生的本能。要是这次不痛打落水狗,落水狗上岸,肯定会变成疯狗咬人。

于是,曹军这一路逃得好狼狈,连水也顾不上喝一口,曹操只好用“望梅止渴”来忽悠饥渴难忍的士兵。但是,忽悠只能暂时有效,时间一长,士兵一看梅林只是一个谎言,胜利全无希望,士气一落千丈。曹操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考验。

曹仁站出来,使出带头大哥的手段,在阵前振臂高呼,鼓舞士气。大哥就是大哥,就连灰头土脸的曹操也受到了感染,振作起来,重聚力量,最后打败了张绣。曹操泡妞惹祸,被张绣打得落花流水,幸亏曹仁为他拾场,力挽狂澜,得以转败为胜。

也许是曹仁给曹氏集团带来了好运气。随着袁术、吕布的灭亡,曹操又利用张扬部内讧取得河内郡。从此曹操势力西达关中,东到兖、豫、徐州,控制了黄河以南,淮、汉以北大部地区。曹军上下,歌舞升平,曹仁喜上眉梢,曹操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但是,有人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