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足足十秒钟,她才反应过来,“你不是不记得了?”
天零不理她,也不放她的手。
“原来你……一直没有……忘记过……”她更加用力的咬住自己的嘴唇,“我……对不起你。”
他放开了她的手,慢慢转过目光来看她,那目光让她难以对视。转开视线,却听见他说:“没有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我弄不清楚自己喜欢的是谁,以为你是永远不会倒的靠山。”她低声说,“让你消耗完所有的时间,我太自私、也太任性。”
“没有什么对不起。”天零说,“随便你喜欢什么都好,想要什么都好,我不想看到女人哭。”
他说得很冷淡,也很冷静。她却怔住,那就是天零的初衷……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他只是希望她快乐,而不论她是否爱他。
无论她喜欢的是谁……只要她快乐就好。
天零的理由只是这样简单,简单到他解释的时候根本不看她、他说出口的时候也只有一句话。
那就是她不曾了解到的天零!
其实……他是个很简单的人。
“无论我……喜欢什么……都好?”她的声音有点哑,“喜欢朱邪也好、喜欢烤地瓜也好、喜欢川贝枇杷糖也好——只要我不哭……只要我高兴就好?”
天零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淡淡勾了一下嘴角。
“就算我什么都不知道——也好吗?”她低声吼了出来,“我永远什么都不知道!永远和朱邪在一起也无所谓吗?”
“那是你的事。”他冷淡的说。
她愕然,随后想哭又想笑,“你……你——啊!”她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如果没有人看着你,不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事!你这种怪人!”
“做恋人吧。”他说。
“我喜欢你,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她刚才忍住的眼泪掉了下来,却在微笑,“干嘛问我?”
他简单的说,“没有说出来白会误会。”
“误会是因为我不了解你。”她轻声说,“但是现在我了解了。”
他淡淡的笑,单手弹奏着那首“惊白”,“吃饭了吗?”
“没有,你要请客?”她把手压在他画的她的手的位置,心跳得很快,爱情么?
“给你。”他丢过一个东西。
“啪”的一声她接住,“什么?嘉顿早餐包?你吃饭没有?”
“没有。”他仍然不看她,仍在弹琴。
“这么难吃的东西,唉,我们一起吃吧。”她打开包装,撕了一片面包下来,“我吃两个,你吃两个。”那包装纸里面四个面包。
“都给你。”
她怔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拜托,我又不是猪吃得下那么多吗?”
“随便你。”
真是!她摇头,“练完以后我们去吃饭,朱邪说输给你的赌债他一定还,他到底输给你多少次?”
“嘿!”天零笑了一声,却不告诉她。
“我们在一起,朱邪不知道会怎样。”
“那是他的事。”他仍然坚持他绝对的自我中心。稍微愣了一下,白杏站在钢琴旁边听天零弹琴,微微低下头刘海遮住眼睛她眼睛微闭,“我对不起他。”
“他是蟑螂。”天零说,琴声不停,“打不死的。”
“我知道——所以我以为我会喜欢他的。”
“你也可以喜欢他。”
“喂!”她叫了起来,“拜托你吃醋一下好不好?”
他不答,在笑。
她跟着笑了,能暗恋他一辈子都好、能和他彼此希望了解和照顾对方……更好。天零也许是不容易相处的人,不过她也并非传说中的仙子,能想要了解和照顾彼此——那已经是爱情了。
“原来你也记得所有的事。”那天吃饭以后,白杏和朱邪去了学生餐厅的阳台。
“抱歉,我也记得。”朱邪耸耸肩,支着阳台看学生餐厅外在风中“痴痴的等”、等着男朋友或者女朋友的男女学生。
“我昨天看了一篇小说。”白杏望着阳台外漆黑的夜色,吃的是晚饭,此时已是八点。
“什么?”朱邪摸头,一和天零在一起她突然变得也“文艺”起来,“你如果一开始就和我说小说我肯定不会追你。”
“呵呵。”她笑了,“我看到那篇小说的结尾最后一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你和我的事,不过是一场噩梦。’”回过身她望着朱邪的眼睛,“我和你的事,最终不是一场噩梦,也许是一场迷梦。说对不起没有用,但是我真的……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也许比天零更亲,但并不爱你。”
“唉——”朱邪枕着头靠着门那边的墙壁看天上的月亮,“喜欢还是不喜欢,哪部电视说感情这东西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小杏说实话我很失望,但没有怪你。”他哈哈大笑,“像我这种全世界最好的男人你不要是你的损失!”
她忍不住笑了,“你真的很好,比天零好。”
“你是真心觉得我比那家伙好?”朱邪斜眼看她,不信的挑眉。
“真的!”她展颜一笑,“你比他爽快比他坦荡比他对人好,不过……”
“不过不管怎么好,你还是喜欢他。”他笑了,“本大爷还比他帅呢!”
“哈哈哈,这个我不承认!天零比较帅!”
“我比他高啊!拜托这年头身高决定距离!”
“可是你也比他胖!”
“我这是肌肉,胖什么胖?没常识!”
“天零的眼睛比你大!”
“我的头发比他帅!”
“你染发!”
“染发又怎么样?染发也算!”
阳台外两个人聊没几句又开始胡扯胡闹,天零还坐在餐厅里喝茶,听着门外的吵闹声。
活着……有什么好?
如果是独自一人活着,没有任何期待和欲望,活着索然无味。
如果有些人……有一个人觉得你很重要,那么也许你就真的很重要吧?或者你觉得有一个人很重要,自己也就变得有希望起来。无论她喜爱什么都好,甚至爱不爱我都无所谓,我不想看见她悲伤的样子。
“天零!”外面胡扯的人大喊着跑回来,“我们晚上回去打牌好不好?”
他喝了一口茶,像没有丝毫意外,“好。”
“输的人请雪糕。”
“好。”
“ok!现在立刻就回宿舍!”
天零站起来,突然听见邻桌的女生在哼一首歌:“FlyhighandSky-high……抬头仰望,飞机划破云层。想在永恒的现在热情生活,想化为光,连风都能超越~~心里决意的时候,向梦想冲刺。Idon’tstop!FlyhighandSky-high!去吧,梦想啊闪烁吧,与未曾见面的我相遇,那个奇迹,想要鲜艳得描绘出来。”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笑,青春啊,令人羡慕的美丽。
上课。
“天零,翻译以下雪莱的《生命的凯旋》这一段。”教授最喜欢点天零翻译诗歌。
天零站起来翻好课本,白杏这回老老实实的听课,正在冥思苦想这段怪异的英语要如何翻译。“我已经爱、恨、怕……都有?”她的英语实在不怎么样,翻译了半天摇头叹气,为啥每个词她都认得就是不知道在说什么?
“以前,我已爱过恨过怕过痛苦过作过而且活过。如果上苍点燃我,灵魂的火花曾用更纯净的火药烧灼。”天零冷静而且流利的说。
“哇!”教室里传来一片低低的惊叹声。
她合上课本,失败的趴在桌上哀鸣,果然天零就是不一样,让她翻译肯定变成什么“我以前爱恨怕痛苦工作和活着都有,如果神烧掉我……”下面一句她说不定理解成“灵魂曾经被纯度更高的火药炸掉”之类。
天零坐下来,他坐在白杏旁边。
“喂,你怎么能翻译得这么好?”她抬起头来捋了一下头发,“不会是很有感触吧?”
“怎么会?”他一边翻课本写笔记,一边淡淡地说。
“也是。”她把笔记本拿起来顶着下巴,“我只要每天都这样简单开心就好,灵魂啊痛苦啊火药啊——恶~~~~~~恐怖的东西。”她做颤抖状表示对太过激烈的生活的态度。
“白杏!”教授已经看了她很久了,“接下来翻译我正在说的一段!”
“啊?”她站起来,“这个……白痴……僵尸……魔鬼……”她看着那一段满头冷汗,全然不知所云,“还有一个山洞……”
教授额头上青筋在跳动,“你说我是白痴僵尸魔鬼?”
“啊?不是不是。”她吓了一大跳,“我说有一个山洞、有一个山洞!”
“什么山洞?”教授阴森森的问,“你的英语四级过了没有?”
“那个……没有。”她小声回答。
“没有还做什么班长?”
“我立刻回去补习!对不起。”她眼前简直是目矢言刀教授对她失望得简直要把她吃下去一样。
“天零你来翻译给她听!”
“那些影子在一个白痴的皇冠之下恣情嬉戏而且把它当作巢穴。老朽的僵尸在魔鬼的翅膀隐蔽下哺育着后裔。”天零站起来说。
雪莱有病的!她无言的暗自翻白眼,这是什么鬼都不懂的诗歌。等教授同意他们坐下,她才小小声地说,“原来是巢穴不是山洞啊。”
“咳”天零转过头去,她听见他笑的声音,接着全班都轻微骚动起来,“天零笑了。”
她真的有这么好笑?趴在课本上她长长的呵出一口气,随便他了,只要大家都好、都活着、都开心就好。
“喂,”天零笑完了转过头来,“白。”
“干什么?”她懒洋洋的问,她的英语不好她知道,那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你很可爱。”他说,眼角还带着未褪的笑意。
“是吗?”她趴在桌上狗一样看他,眼睛睁得圆圆的,接着她笑了,“只要你会笑就好。”
天零望着她笑了起来,那一刹那,她觉得世界无限美好。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