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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才露出一抹灰白,天地万物犹在半睡半醒间挣扎,宋柏林便带着九华派其他弟子登门。

  樊霁景昨夜睡得晚,被叫起来时只觉天旋地转,双耳嗡嗡作响,上官叮咛唤了他两声才听见。

  朱辽大急得在院子里团团转。

  关醒和施继忠都淡漠地看着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三师兄,这里就你没有嫌疑,你快想想办法,让我们洗脱嫌疑。”上官叮咛急道。

  樊霁景使劲地拍了下脑袋,似是想将脑袋里的浑浑噩噩拍出去,“我昨天已对师叔说过,物有相似,招式亦然。也许凶手用的招式正好与‘挽海狂潮’相似,光凭这点就一口咬定是门中人所为,未免武断。”

  朱辽大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连连点头道:“正是。”

  关醒道:“其他招式尚有可能,‘挽海狂潮’造成的伤口的确是独一无二的。”

  樊霁景一愣。

  这里只有他和上官叮咛没有学过仙莲剑法。因此并不知道‘挽海狂潮’究竟是何种招式。

  朱辽大神色一紧,瞪了关醒一眼道:“大师兄。”

  关醒淡淡道:“要洗清自己必须用真凭实据。病急乱投医只会让自己更加可疑。”

  朱辽大勉强沉住气道:“那大师兄有何对策?”

  关醒道:“清者自清。”

  朱辽大讥嘲道:“你认为师叔会给我们自清的机会吗?从师父要传授我们三人仙莲剑法时,他们就诸多不满。一会儿说让师父祭祖,一会儿说让师父斟酌斟酌再斟酌。若非师父坚持,恐怕我们现在连仙莲剑法的边都没沾着呢。”

  施继忠冷声道:“是你和我没沾着。大师兄是师父之前就定下继承衣钵的弟子,师父一定会传授他的。”

  朱辽大语塞,半天才冷笑道:“莫非你现在是不满我分了一杯羹?莫忘记,这是师父的遗愿!要将九华派发扬光大,必须摒弃掌门和弟子的种种约束,让普通弟子也能学习门中最高深的剑法。不然九华派只能一直徘徊于一流与二流门派之间,永不可能和武当少林辉煌门这样的大派平起平坐!”

  上官叮咛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怎么应付师叔他们。”

  朱辽大深吸了口气,转头看着樊霁景。

  由于他的目光过于诡异,因此其他人都忍不住一起转头看。

  樊霁景被看得面耳一热,“怎么了?”

  朱辽大缓缓道:“师叔前几天一直放任我们,任由我们搬到这里来。怎么突然今天来了?”

  其他人的目光顿时有所不同。

  只有樊霁景呆呆地反问道:“为什么?”

  朱辽大道:“或许是因为……你?”

  樊霁景茫然道:“我?”

  施继忠冷冷道:“师父几十年来一直平安无事,偏偏在你学会仙莲剑法之后有事,难不成也是因为你?”

  朱辽大气得胸腔都微微凸起,“五师弟!学仙莲剑法你也有份。”

  施继忠道:“我从未否认。”

  上官叮咛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别说了。再说下去,好像真的是我们中有谁杀了师父似的。”

  “……”

  寂静。

  陡然而来的寂静。

  连上官叮咛也被自己的无心之语吓住。

  一时间,谁都没有出声。

  宋柏林等人显然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打发了个弟子进来看。

  那弟子看几个人面面相觑、一动不动的架势,惊得撒腿就跑,“大师兄他们遭人暗算!被点穴道了!”

  “……”

  原本因为鼻子痒,而想挠挠鼻头的朱辽大顿时僵住,脑海中闪过一个将计就计的念头。

  其他几个人似乎也没想到事情会急流直下发展成这样,等宋柏林急匆匆走过来时,事情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只能互相用目光警告对方——

  千万别动!

  “怎么回事?”宋柏林惊怒地看着他们。

  樊霁景嘴角一抽,就想开口,但很快被朱辽大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宋柏林身旁一个弟子道:“好像被点了穴道。”

  “开玩笑!在我九华派地盘,谁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同时点……”他猛然想起同样神不知鬼不觉被杀的步楼廉,背脊猛然窜起一股冷意,一步上前,拍了拍朱辽大的穴道。

  朱辽大被拍得生痛,咬牙一动不动。

  宋柏林低喃道:“这是什么手法?这样诡异!”

  樊霁景终于看不下去,动了动,开口道:“师叔……”

  “啊!终于到时间了。”随着朱辽大甩胳膊的动作,关醒和施继忠都慢慢地动起来。

  上官叮咛故作惊慌道:“师叔。幸亏您来了,刚才实在是……”

  宋柏林眼睛在他们之间转了一圈,然后直盯盯地看着樊霁景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朱辽大紧张地盯着他。

  樊霁景两边为难,须臾才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朱辽大忙接道:“那人身法出手委实太快,弟子们都没有看清楚。”

  上官叮咛接到他的暗示,小心翼翼道:“那人会不会就是杀害师父的……”

  宋柏林冷哼一声,看着关醒道:“你是大师兄,你说。”

  关醒垂头道:“弟子惭愧。”

  惭愧?惭愧什么?这便有很多种解释,见仁见智。至少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惭愧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也没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宋柏林目光一转,正要说什么,就有弟子匆匆来报,“二师叔,花家三公子来了”

  他眉头微蹙,“谁?”

  “花家三少花淮秀公子。”

  宋柏林看向樊霁景,却见他也是一脸的惊讶。

  

真凶未明(三)

  樊霁景等人前脚遇袭,花淮秀后脚来访,这样的巧合不得不让宋柏林联想到很多。

  他沉吟了下,一边派亲信弟子将花淮秀请到大厅,一边带着樊霁景等人胡乱进了间客房。

  由于他当时满怀心事,因此推门时也未注意旁人的脸色,直到一阵香粉扑鼻,抬头看到两件肚兜挂在屏风上时,才大吃一惊,恼羞成怒道:“谁的房间?”

  上官叮咛羞得差点哭出来,却还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师叔,是我的房间。”

  “你的房间,你的房间……”宋柏林想发火,但深吸了好几口气都不知道该以何为借口,只好怒道,“你为什么不关门?”

  上官叮咛委屈道:“关着的。”

  “关着的怎么会……”宋柏林低头看着地上被他用力推开的门闩,“这门闩怎么这么脆弱?”

  其他人看地。

  宋柏林大概也发现自己无理取闹,对上官叮咛恶狠狠道:“以后不要找这么容易被找到的房间!”

  “是,师叔。”上官叮咛咬着牙齿应声。

  宋柏林愤然转身,等着朱辽大道:“你的房间在哪里?”

  

  朱辽大的房间当然不会有肚兜,但是有袜子和鞋子,而且是极臭的袜子和鞋子。

  宋柏林一进去,整个人就有种被人蒙住口鼻,透不过气的错觉。

  “这……”他嘴巴一张,臭气吸得更加厉害,眼看着要翻白眼,樊霁景和关醒两人立刻打开门窗,让臭气消散出去。[!--empirenews.page--]

  “师叔。”朱辽大见宋柏林脸色铁青,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

  宋柏林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强忍着胸口的窒闷道:“掌门在九华山被杀乃是九华派上下之耻,在凶手未抓到之前,不许对任何人泄露!若有人问起,便说掌门闭关。”

  樊霁景面露难色。

  宋柏林这段话本就是对他说的,又补充道:“即便是表兄也不行。”

  樊霁景道:“那我也闭关吧。”

  “……”宋柏林气得牙根咯吱咯吱作响,“你一回九华便闭关,岂非让人知道我九华派有不可告人之事?”

  樊霁景道:“平生所为,事无不可对人言。”

  “但掌门师兄并非你所杀!关你何事?需要你对人言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