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熊九山进来。
张达义无比庆幸自己提前的准备。
熊九山是暗自提着一颗心进来找人的,尤其是身后还跟着其他负责的解差,若是谢豫川的身上真出了事,他们这趟差事就是做的再好,回去也是要掉脑袋的。
他私心里觉的谢豫川不至于铤而走险,但他又信不着谢文杰嘴里的话。
没想到,踢门进来,谢豫川竟然真的躺在草垫上,头脸脖子一片潮红,他进来这么大动静,都没能把人惊醒。
熊九山的语气不似之前那般狠戾。
“谢豫川怎么了?”
张达义抖着腿踉踉跄跄站起身,一副受了惊的模样,先是给解差大人熊九山见了礼,然后才说明谢豫川的情况。
“谢豫川今夜身体不适,好端端的突然昏睡不醒,叫也叫不醒,而且身体发热,不知如何是好。”
熊九山看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屋子里其他人,谢家的护卫站在一旁,身上染血,地面上到处都是血迹,与外面的场面也没什么分别。
看见一个匍匐在地满脸痛苦难受到发不出说话的声音,只能面前发出呜噜呜噜的抽气声响,眉头紧皱,冷声问道:“谢武英受伤了?”
张达义没做声,只是叹气。
熊九山注意到“谢武英”腿上流血的伤口,抬手朝前甩了下,身后有官兵从后面绕过去,给看着还囫囵的谢家护卫一包药。
“止血和田家的蛇药,受了伤赶紧治,别拖!”
一拖一条人命,熊九山头疼死了。
大概是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谢豫川身上,并没有察觉到“谢武英”翻身背对他们同护卫一起上药包扎的动作有什么违和之处。
外面还需要人手,熊九山回头沉声道:“谢豫川既然还在,你们也不用在这里守着了,赶紧出去帮忙。”
“是,大人!”
熊九山走到谢豫川面前,蹲下身子,抬手试探了一下谢豫川的额头。
果然发烫。
他起身站起,低头看着昏迷不醒中的谢豫川。
“他今晚一直这样?”
张达义一旁回话道:“睡前他说不让旁人打扰,免得惊扰神明,睡下后就叫不醒了。”语气平和陈述完,语气多了一丝担忧,反而还向熊九山请教:“大人,若谢豫川一觉不醒,这可如何是好?”
熊九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张达义也不着急,安静等着。
通过谢豫川与他之间聊天得知,熊九山其实是见识过谢家神明真正显灵的,所以哪怕押解的官差中,别人不信谢豫川身上有异事发生,熊九山心底里是信的。
只要他心里相信确有其事。
那张达义就觉得,谢豫川今晚的意外状况,只要熊九山看见人没跑,还在的话,应该不会跟谢豫川深究此事。
熊九山的反应,果然如张达义所想不相上下。
听见张达义口中提到谢家神明的字眼,他黑沉的脸色肉眼可见淡了一些。
只是口气中仍是不太痛快:“这种时候,他还想着通什么神。”
这话,屋里无人接口。
熊九山低头望着脸上神情不是很舒服的谢豫川,心里颇为恼火。
“怎么才能醒?”
屋子里从方才到现在,说话声根本都没压着,即使这样,身为一名曾经带兵打仗的将领,居然一点警觉之心都没了,看样子谢豫川病的不清。
他抬头问:“用不用把大夫叫过来好好看看?”
张达义也没拒绝,一脸真诚地问道:“这边的大夫能治疗玄病吗?”
“……”熊九山皱眉。
他心里倒是有一个人,广寒道长。
可惜,人如今不在附近。
张达义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见好就收道:“多谢大人照顾,不过我想谢豫川既能有这本事,兴许也不至于送掉性命。”他低头看了眼谢豫川,“或许是人的神魂儿在梦里被迷了,一时冲撞了邪气所致,瞧着不像有性命之忧,大人不如再等等看,若实在不行,再劳烦大人请大夫看顾一下。”
一个流犯,在解差面前如此说,多少有不合适。
这要是旁人跟熊九山这么说话,他可能搭理都不搭理。
张达义毕竟是学富五车的读书人,流放实为牵连所致,这些熊九山都知道,也不曾为难他。
张达义所说也算是目前所能做的,谢豫川身上发生的奇闻异事,他也知道。
就因为知道,才明白眼下除了等他自己“醒”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熊九山低沉的嗓音嗯了声,就算是表示同意了。
与他而言,只要谢豫川伏法听话,老老实实不出意外到达寮州,他的差事就算完成。
不影响这个前提,熊九山的脸色很快缓和不少。
外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坐镇处理,他也不便在这里久留。
“你们看着点吧,有任何变化,随时来找本官。”
“好的,大人。”
熊九山转身离开,张达义等人在后面恭送:“大人慢走。”
等他离开后,张达义用眼神示意谢家护卫,赶紧把草房门挡住,护卫过来抬起被熊九山踹倒的门,虚掩在大门之上。
挡住寒风,屋内瞬间暖和许多。
韩其光的手下,包扎好自己设计出来的伤口,转身过来帮忙。
张达义问:“这位小兄弟,你的腿?”
“先生不必挂心,一点小伤而已,只出了一点皮毛血而已。”
“那也是,多注意啊,天寒地冻,伤口不易好。”
那人笑了笑,指着谢家护卫道:“方才这位兄弟给我上了一些金疮药。”
张达义看过去,谢家护卫道:“先生不必多虑,给了他些家神赏赐的神药,止血极快。”
“原来如此。”张达义放心了。
三人搭把手,把屋子里稍微拾掇了一下,血腥气不那么浓重了,而躺在地上的谢豫川始终没有醒来。
张达义不禁有些担心了。
他守在一旁屈膝盘腿的坐着,心道,这谢将军今晚在梦中同他们谢家神明到底在学些什么,竟然可以对身外毫无所觉。
难道……
张达义叹了口气,根本不敢往那不敢想的方向胡思乱想。
外面吵吵闹闹,听得张翰林心里不是滋味。
这才哪儿到哪儿,路途之上就艰难重重。
他日夜在翰林院编撰,哪里知道这京外民间竟还有这种离奇事情。
见微知著。
京畿附近尚且如此,那边塞荒镇不知是何无规矩的模样。
不久,谢文杰满头大汗进来。
“先生,祖母问我六哥他醒了吗?”
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体谅!病终于好啦!不咳嗽了。再也不用打针了,泪奔~~(>_<)~~
我捋捋大纲和细纲,早点把剿匪这段写过去。
涂婳离现形的时间不太远了,大家再等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