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她怎么样与你有关系?

这一片的别墅区很少会有人路过,樊天逸拧眉看着女人脸上毫不掩饰的讥诮,因为冷漠而显得居高临下,“你姑姑就是这样教你和长辈说话的?”

语气带着淡淡的不屑讽刺,“还是说她连最基本做人的道理都不能教给你?”

这话里的意思她听出来了。

这个男人在外人面前从来都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更别说这句话中已经夹杂了不易察觉的怒气。

言晏刚淡下去的讽刺再次被这句理所当然又自以为是的话挑起,“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谈论我姑姑的是非?”同时又觉得好笑,“她怎么样我怎么样与你有半毛钱的关系?”

伴着那冷笑声的落下,有将近半分钟的沉默。

樊天逸就这样看着她,然后不咸不淡的收回视线,动作自然而流畅的摸出一支烟来点燃,“你确实和你姑姑很像。”

他吸了一口,镜片下的眸色净是淡漠,“关言晏,要么学你姑姑一辈子躲在国外,要么就收敛收敛你的性子。”英俊的容颜被青白烟雾拉出距离,“我想聂南深应该不喜欢太带刺的女人。”

一句话说完,他也不再看她,转身就朝那辆被逼到路边的阿斯顿走去。

言晏不自觉的皱了下眉,她记得很多年前这个男人就不碰烟这个东西了。

她站在原地没动,原本搭在车上的手落回身侧,“所以你现在见到姑姑仍是安然无恙好好的活着,让你心里不痛快了?”

樊天逸刚走出的身影停下,有过短暂的僵硬。

绯唇勾着不深不浅的弧度,言晏在其身后跟上两步,高跟鞋的声音显得突兀,“关园拍出两千万确实在意料之外,这个价在别人眼里也许是高价,不过我想对于樊总一家来说,应该也不是缺这点钱来做慈善的。”

女人的声音轻袅而缓慢,“那房子对于别人来说也许只是一栋普通用来居住的房子,除了我和姑姑两人,被用来拍卖还是用来做别的什么,我想也不会有人会感兴趣。”

就算是拍卖,樊家也犯不着大肆宣扬拍卖的消息,甚至还将消息也放到了国外,她可不认为她姑姑知道这件事只是碰巧。

樊天逸就站在那儿,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所以言晏并看不清他的表情,更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她看了一眼被他夹指尖不断燃出烟雾的烟头,抬了抬下巴,“就算我姑姑现在在柏林不肯回来,那也只是不想回来,”

她泠泠笑了一声,“一辈子躲在国外?”显得清冷倨傲,“樊总,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她犯不着现在才来躲着你们夫妻两。”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言晏都以为这个男人不会出声的时候,她才听到樊天逸淡淡的回了两个字,“是么。”

有那么一瞬言晏觉得躲这个字真是无比的讽刺,真正该躲的人,不该是他们吗?

然后就见他扔掉那还剩一半的香烟用皮鞋踩灭,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就抬脚离开,在浅浅的雪地里留下一排脚印,最后上了车直接发动扬长而去。

将近有五分钟的时间,言晏站在原地没有动。

收回视线,言晏看着安静躺在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的后视镜,冷漠的表情终于变成了懊恼,手指揉着隐隐发痛的太阳穴。

听说这辆法拉利也是聂南深心爱的坐骑之一,她现在拿去修还来得及么?

……

下午六点不到,今天聂南深回来得出奇的早,彼时言晏还在厨房做着刚跟余妈学的一道菜。

听到院子中传来熟悉的引擎声,言晏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放下手中的菜刀跑到客厅去,“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聂南深顺手将外套递给余妈,抬头就看到戴着一张碎花围裙,长发被整洁的绑成一个丸子头的小女人来到他面前。

顺手就将她搂到怀中,下巴贴上她额头低声的笑,“不是你让我早点回来?”

言晏看着余妈将外套拿进屋,又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可是你不是五点才下班?”她皱了下眉,“我还没炒好菜。”

以往就算他回家吃饭的时候,基本都六七点才到家。

他搂着她,鼻尖都萦绕着女人身上独特的香味,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意味,忍不住笑道,“你下厨?”

言晏笑了起来,踮起脚尖凑到他眼前,“嗯,今天和余妈学了几道菜,”眸里净是雀雀欲试,“你尝尝?”

这句话刚说完,聂南深看着她的目光变得古怪起来。

再次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嗯,千金小姐穿起围裙还挺像那么回事。

只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关小姐……他是蛮期待的。

“好,”聂南深答应得很干脆,一边解开袖口,一边抬脚朝楼上走去,“你去做菜,我上楼换衣服。”

“好。”

言晏看着聂南深转身上了楼,然后才回到厨房继续刚才的做菜程序。

挑菜,洗菜,切菜,一切按照余妈之前教给她的方法有条不紊,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并不熟练的切菜声渐渐淡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之前姑姑问过她的问题。

【对了言晏,现在关园还在聂南深名下吗?】

【关总也是在一周前才知道的。】

【不过关总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女人秀气的双眉皱起,她对宋秘书是那么说,可是并不代表她真的觉得关珩会对这件事无动于衷。

“做了什么菜?”

声音响起的同时腰肢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搂住,言晏吓了一跳,锋利的刀锋顿时划过她的手指,殷红的献血流了出来。

她还没来得及呼痛,手里的菜刀就被一只大手夺走,聂南深皱眉握住她的手低头查看,见只是破了点皮,脸色有些缓和,但语气仍有些责备,“怎么这么不小心?”

说着转身走出厨房,没过多久拿着创可贴回来替她处理伤口,整个过程言晏都缄默不语的盯着男人俊美如斯的脸庞,导致男人突然出声她也没反应过来,“在想什么?”

她眨了眨眼,有些小委屈,“是不是我得表现得在想什么才不会显得手很笨?”

聂南深不为所动,睨了她一眼,一边挽起袖口一边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出去。”

她看着男人拿过刚才被他放下的菜刀,撇了撇嘴,“可是我今天说要做菜给你吃的。”

男人半点犹豫都没有,“跟余妈再学一段时间再说。”

言晏,“……”

这么嫌弃她的哇?

灶台前,换了浅色衬衫和深色休闲裤的男人身形依然笔挺,这么长的时间,她虽然也吃过他做的菜,但这还是第一次看见男人做菜的样子,动作均匀,刀工一流,说不出来的赏心悦目。

聂南深没有看她,而是垂首切着土豆,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今天车没开回来?”

言晏原本只打算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他做菜,听他这么一问,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他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在路上被碰到了一点,我让人开去修了……”

除了对方是樊天逸这一点,她确实是实话实说。

然而话没说完,刀锋落在菜板上的声音突然顿住,“被撞了?”

“没,只是后视镜坏了一点……”对上男人有些生气的眸,她咬了下唇,小心翼翼的看他,“你不会怪我的哦?”

他皱眉,将她从头到尾看了一眼,在确认没受什么伤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转念又想到如果真出了事,陈叔第一时间就会告诉他。

聂南深看了一眼之前被她切得形状及不规则的土豆,薄唇一勾,“言则这顿饭是拿来赔罪的?”

言晏被他那看不出喜怒的目光盯得不自在,下意识的将视线挪到他手上,“也不全是……”想了想好像自己也没犯多大的错,抬起头来反驳,“我做个菜哪里要那么多的理由?”

搞得好像每次她讨好他都是有什么目的一样。

聂南深就这样盯了她几秒,面不改色,“亲一个。”

言晏先是一愣,然后就是没有犹豫的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个,声音透着软软喏喏的讨好,“那不生气了?”

看着她难得这么乖巧的模样,聂南深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脸上也浮上一层宠溺的笑,“听话,出去看电视,做好了叫你。”

“你不要我赔罪了?”

手里重新开始切菜,“留着下次。”

他做的菜确实比她的要好吃很多,“好。”

言晏取下围裙回到客厅,然后打开电视看着最近热播的综艺节目,隐隐还能听到厨房内传来的声音。

半个钟头后,餐桌上已经上好了一桌丰富的饭菜,女人安静的盘腿坐在沙发里,视线盯在电视屏幕上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直到聂南深走过去关掉电视,那吵闹的声音在空气中被隔绝,她才慢半拍的看他,然后笑起来,“这么快就做好了?”

她动作利索的穿好拖鞋,哼哼哧哧的走到餐桌旁坐下,一边拿起筷子一边称赞他的厨艺,“这么好吃,不然以后还是你来做菜好了。”

言晏看着对面容貌英俊的男人,想了想还是摇头,“不行,好吃归好吃,不过你还是赚钱养家比较重要。”

聂南深也走到她对面坐下,看着女人半点没有以往淑女形象的吃饭,不由失笑,“关小姐不是一向很不屑被人养着?”

他没记错的话当初因为这个他们还吵过一架,足足冷落了他一个多月。

“谁说的?被你养着也与我工作没有冲突啊。”她理所当然的道,“更何况有人愿意给我白嫖,我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白嫖……

低笑,“你倒挺能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是真饿了,当下也懒得搭理他,一顿饭吃得很满足,以前一直吃惯了在关园的饭,虽然到这边之后余妈做的也不错,不过还是抵不上这个男人大厨般的手艺。

因此言晏吃了足足两碗才饱足腹满的摸了摸自己有些鼓起来的小肚子,眉头一下皱了起来,然后一双幽怨的眼神望着早就吃好坐在一旁看着她的男人。

白色的袖口依旧挽着,露出结实的小臂,聂南深看着她的动作,笑意渐深,“怎么了?”

……明知顾问,她最近都有在刻意控制自己的体重,要不是他突然要做饭她怎么会一下子吃这么多?

她没好气的刮了他一眼,起身,“没什么,我出去走走。”

这一顿饭估计够她好几天的运动量了。

聂南深看了一眼时间,也跟着起身,拿过外套跟在后面,看着女人纤瘦的身姿,眉头微拧,像是在下什么重大的决定,“是该把你养胖一点了。”

言晏扭头就瞪了他一眼,然后看到他穿上外套,“你不用工作?”

“晚点做一样,”聂南深上前牵过她的手,“陪你走走。”

“哦。”

她没说什么,就这样任由他牵着她往前走。

昨夜下了大雪,到了今早才停下,但温度出奇的低,地上还覆有一层薄薄的软雪。

绿白相间的草地,言晏看着地上拉出的两道并不明显的影子,有那么一瞬她觉得他们好像是已经在一起很多年的老夫妻,默契而恩爱。

“聂南深。”

言晏突然叫住他。

走在前面的男人闻声停下,回头看她,“嗯?”

言晏抿了下唇,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道,“听说聂爷爷下周就会回来。”

“嗯。”握着女人的手从出来后就有些凉,聂南深以为她是在紧张,低声道,“我已经安排好时间,爷爷很喜欢你我想你也知道,所以你不用担心什么。”

言晏看着影子里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然后抬起头来,“我想先去趟柏林。”

他皱眉凝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因为关园?”

“不是,”言晏别过脸,“我很久没见姑姑了,有点担心……”

当初原本的计划就是她和姑姑一起移民到德国,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就算她曾借口是因为学业的事才留在江城,但现在也到了放假的时候,姑姑不仅没有多问什么,反而每次通话的时候好像都并没有让她去柏林的意思。

抛开她和聂南深领证的事不说,她是真的有些担心。

再加上今天和宋秘书的那通电话,不知道为什么也隐隐让她感到不安。

聂南深看着她,眉头微微皱着,“比起你姑姑,我觉得你更需要担心的人是你自己。”

她?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既然去见了聂爷爷,我也不可能一直瞒着我姑姑,不是吗?”

“不需要瞒着。”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聂南深顿了一下,才道,“下周见了我妈和爷爷之后,我陪你去。”

言晏怔了一下,“不用……”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我娶的是关总侄女,”像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会拒绝,淡淡的笑,“你觉得我不该去?”

正式经得长辈同意这种事,还是很有必要的,这一点言晏自然也清楚,可是……

“怎么,担心我搞不定你姑姑?”聂南深牵着她的手带到花园中的吊椅上坐下,在她身前蹲下身子与她对视着,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疑虑,笑了一下,“言晏,既然你已经嫁给我了,那么你只需要安心的做你的聂太太就够了。”

言晏拧了下眉,还没说话,搭在膝盖上的手就被一只大手覆住,聂南深一只手插入柔软的发间,额头抵上她的,眸里神情如同低哑的声线般温柔,“其他的事就交给我来,嗯?”

女人绯色的薄唇微微抿起,言晏静静的看着夕阳下蹲在面前的男人,一时竟找不到能拒绝的理由。

其他的事交给他。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昨晚他带她去拍卖场的时候,还有今天做的菜,好像都是为了她开心。

手臂圈上他的脖子,言晏低软的去蹭他的脸颊,“聂南深,你真好。”

他失笑,抬手捏了捏她精巧的鼻子,一脸宠溺,“废话,不好你这挑剔的小妖精能嫁给我?”

“聂公子这么臭美的?”言晏嫌弃的推开他,手指自然的梳理刚才被他弄乱的头发,满脸傲娇,“当然,不可否认我眼光确实好。”

闻言聂南深低低的笑起来。

说他臭美,现在到底是谁在臭美?

……

几天之后,聂爷爷回国,聂南深很快定好了回聂宅拜访聂爷爷和聂夫人的时间。

言晏头一天做翻译做到凌晨,第二天早上还睡得迷迷糊糊就被男人折腾醒来。

最开始她还是耐着性子好言好语的求他让她多睡一会儿,哪知男人下一句话差点没把她气死,“乖,你继续睡,我不打扰你。”

说完沿着她脖子往下继续吻,半点要停的意思都没有。

言晏终于被扰得不耐烦,困意也没了,蹭起来抄起枕头就往男人脸上砸,“聂南深你还要不要上班了?”

往常就算了,今天要去见聂爷爷,要是他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该怎么办?

枕头从男人英俊的脸上落下,言晏烦躁的揉着头发,松松垮垮的睡袍从肩头滑下,露出那柔美的线条,聂南深凌乱的头发下墨眸微微一颤,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长臂一伸就将她带到身下,嗓音都覆上一层沙哑迫切的性感,“明天再去。”

半个小时后。

略有些凌乱的床前男人已经换上了一条笔挺的西装裤,身姿欣长的站在落地窗前由下而上扣着衬衫纽扣,一举一动都透着餍足后的神清气爽。

聂南深将衣服下摆放进裤子,回头看到还埋头在枕头里不肯搭理他的女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走过去将她抓着的被子掀开一点,一改之前的强硬,语气温柔的道,“今天下午我请了假,中午我让陈叔接你到公司,然后下午一起回聂宅吃饭?”

“不去!”

言晏眼也没睁,扯过被子继续睡。

他皱了皱眉,俯过身来,手指拨开挡住她脸蛋的被子,“已经约好时间了,”低声的哄,“你不去老爷子会很伤心。”

她一下睁大眼,“怪我?”

大清早的她本来就不愿意,况且刚才她都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注意一点,他还非要在弄在她脖子上!

聂南深的手指又将被子拨开一点,正好可以看到脖子以下或深或浅的淤青,唇角不自觉的扬出弧度,眸里尽是宠溺的笑意,“怪我。”

说是怪他,但那语气真是半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他站起来,“所以在我只是亲的时候你继续睡就好了,”淡淡的笑,“大清早就来勾引我,不是欠睡是什么?”

言晏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气定神闲的说完这句话,瞬间觉得她都要被这个男人气炸了。

“滚!”

看着女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聂南深还是忍不住捏上她的下颚,然后落下一个吻,“不生气,下班后我打电话给你,”好听的嗓音徐徐,“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你总不能放爷爷鸽子?”

言晏伸手就推开了他,“你烦不烦,要去上班就快去。”

聂南深知道她也只是说说而已,已经定好的时间根据她的性子不可能真的爽约,更别说还是从小对她如亲孙女一样的爷爷,于是聂南深替她掩好了被子之后就转身出了门。

看着聂南深真的离开后言晏倒下没多久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是被聂爷爷的电话吵醒的。

自从聂老爷不再接手公司事务之后,不管是公司的人还是聂家的人都很少能联系得上,她也没想过这个时候聂爷爷会打电话给她。

在调整了声音不像刚睡醒的,她才摁下接听键,亲切的唤,“聂爷爷。”

“言晏啊,”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种年迈的沙哑感,调笑道,“半年不见,爷爷回来了,你这个丫头就不打算来看望一下我这个老家伙?”

“怎么会呢聂爷爷,我想您还来不及呢……”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聂爷爷在那边道,“哦,那正好,今天南深那个臭小子说要带一个人回来见我,你正好和他一起过来,你孟姨今天亲自下厨做你们爱吃的。”

言晏坐在床上一下子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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