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不是有你在吗

她将东西整理成邮件,然后直接发送给高董,裴景旭还想要说什么,杜韵琪和方婉娄明泽几人已经将之前各自分工的纸质资料拿了过来。

“这是这一个月整理的大概资料,还有研究表格,”杜韵琪把一沓文件夹放上来,做好的表格也递给裴景旭,“至于涉交谈判,这是个人作业,到时候我们把各自的成绩交给你就行。”

说是小组作业,但更多的还是要个人成绩。

关于公司的联系,裴景旭家的产业也与不少国外企业有来往,方婉嫌懒得麻烦,直接请求了裴景旭看看能不能让她和娄明泽进他家的公司试试,对此裴景旭也表示没有太大的问题。

倒是看了一旁的关言晏,“言晏,如果你也还没有联系上公司的话,不介意的话可以到我那里试试。”

“对啊对啊,言晏,”方婉拉着她的手撒娇,“我和明泽都在景旭家的公司,指不定还可以让景旭帮忙开个小差什么的呢!”

在她看来,既然大家都是一个小组的,在一个公司最后做报告的时候也会方便很多。

言晏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笑着道,“不用了,我想自己先试试看。”

对此裴景旭也没再说什么。

方婉很遗憾的耸了耸肩,“那好吧。”

最后大家都收拾了东西离开,言晏走在最后。

刚把电脑关上,扣在桌上的手机震动响起。

指尖划开,男人温和磁性的嗓音跟着响起,“中午一起吃饭?”

仿佛呼吸声都贴到了耳边,烫得人耳尖微红,她甚至可以想象出男人此时在他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打电话的模样。

正好她也有事情需要求他,于是便应了,唇角不自觉的扬了扬,声音很低很柔和,“好啊,吃什么?”

聂南深那边正好真的站在他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城市,薄唇微掀,“听梁元说我公司附近开了一家不错的意大利餐厅,去试试?”

言晏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还没到他中午午休的时间,有些讶异,“你还没下班就打这个电话?”

男人低低的笑了两声,嗓音低醇染笑,“嗯,想你了。”

不是那么刻意,而是随口而出的这三个字,蓦地就让言晏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他们真的是很恩爱的夫妻,她真的是他很爱的人。

这个不靠谱的错觉甚至让她忘了,当初这个男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娶的她。

察觉到她的沉默,聂南深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轻声调笑,“聂太太呢?不打算对我说点什么?”

言晏静静的看着手表秒针转动,唇角的弧度敛了敛,眸底看不清神情,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正好我今天下午没课,资料也都做得差不多了,”随和而自然的轻描淡写,“我去你公司找你吧。”

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男人似乎有点不高兴,先前还温柔到致命的语气一下变得冷冰冰的两个字,“随你。”

然后便挂了电话。

冷冰冰的嘟嘟声传来,言晏怔怔的盯着被挂掉的电话,下意识的咬着薄唇,局促和懊悔瞬间交杂在一起。

他这是在……期待什么吗?还是说,刚才她也应该条件反射的回他一句,她也想他?

去而复返的裴景旭,一眼就看到了桌前的女人正盯着手机发呆,本就清秀绝伦的脸蛋此时像是渡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中渗出眼底那点不易察觉的柔和。

那甚至是,曾经和他在一起时他也没见过的样子,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女孩该有的懵懂和羞涩。

最近,他经常在方婉身上看到这种情绪——恋爱中的女孩儿。

有脚步声传来,言晏才发现裴景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她面前,她不紧不慢的将手机关掉,朝他笑了笑,“你有什么东西忘拿了吗?”

“嗯。”

裴景旭从桌上找出一份被压住的文件,正打算要离开的步子突然停下。

想起刚才她拒绝他时和刚才打电话时截然不同的态度,神色有些复杂,“言晏,既然是朋友,那你不用觉得会麻烦我什么,”看了眼她手里的手机,低声的道,“如果那个人不能给你什么便利的话,我希望我随时能够帮到你。”

言晏一怔,但也并没有想隐瞒或者再多说什么,笑容依旧温静,“谢谢你。”

这不咸不淡的一句,恍然之间,让他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喉口有些干涩的牵出笑意,“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打车到K的路上没有遇到堵车,导致关言晏比预计的提前到了半个小时。

因为她之前与聂南深一起在公司出入过不少次,一楼的前台大多都猜到她与聂南深有些不寻常的关系,当下也没有拦住,十分恭敬的道,“关小姐,聂总现在就在办公室,您可以直接上去。”

言晏点头,“谢谢。”

上电梯的时候,刚摁下楼层数字,迎面便冲进两道人影,她又将门摁开,走在前面的女人冲她道了声谢,然后拉着身后的女人开始八卦,“哎,你发现没有,最近聂总和那杜氏的总经理走得挺近啊。”

听到聂南深被他的员工在私底下讨论,言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说话的女人,正好看到她胸前工作牌上的助手职位,然后又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静静的看着楼层数字一点点变化。

“杜氏?你是说那个杜甄雅?”

“嗯,这不,从一大早人就进了总裁办公室,到现在都还没出来,”女助手指了指电梯上面,一脸暧昧,“谈什么生意需要两个人单独谈这么久?”

另一人有些疑惑,“不对啊,我不是听说聂总和那个破产千金有一腿吗?”

“关言晏?”女助手直接叫出了名字,脸上是那种典型八卦时充满不屑的表情,“说白了那种整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女人只适合玩玩,要来真的,像咱总裁那么精明的男人,不还得找个门当户对,对自己事业有帮助的女强人吗?”

她漫不经心的玩弄着自己昨天刚打理好的指甲,“那杜甄雅喜欢咱们聂总这段时间谁都看得出来,不然那么高傲的女人哪会天天往咱们公司跑?”鄙夷的看了小伙伴一眼,“而且依我看,聂总要是真没那个意思,去沙特的项目为什么非得要求人家杜小姐也跟着一块儿去?”

一连串的问题分析得很有道理,小伙伴一时无言以对。

此时电梯“叮”一声到达,两人一起下了电梯,见没有人再上,言晏又关上电梯,一升直达公司最高层。

下电梯的时候,身后的门刚关上,言晏才走了两步的步子突然顿住,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终于想起来了,之前她第一次找上聂南深讨要将关氏卖给樊天逸的说法时,拦住她的那个女助手不就是刚才那个女人吗?

总裁办公室外的乔秘书和林秘书都没在,也正是愣神间,紧闭的总裁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从里面走出个身材高挑妆容精致且十分干练的女人来。

典型职场女人的白色衬衫和一条A字裙,杜甄雅放松的脸蛋有些微微的红色,唇角还挂着淡淡的弧度。

在关上门的瞬间旋即整理了下衣领深吸了口气,很快又恢复了一向高傲冷然的模样。

四下无人的办公室外,杜甄雅与迎面而来的女人擦肩而过。

同样出色的外貌和相差无几的身高总是能让身为女人的她侧目,却只看到了女人目不斜视的侧脸。

但也不过一眼,杜甄雅便很快收回了视线,步伐从容未停的朝电梯方向走去。

言晏停在办公室前,手指刚扣了两声,里面便传出男人柔和的声音,“进来吧,甄雅。”

言晏扣门的动作还停在半空,闻言手指一紧,握上门把推开了门,就见到男人埋首在文件里签字,头也没抬的问,“有什么东西忘了吗?”

她看了一眼电梯的方向,抿唇低声,“是我。”

语气淡漠得听不出情绪。

听到声音的男人抬头,见到来人是她眸底闪过一丝讶异,然后是淡淡的愉悦。

他放下笔,绕过办公桌来到她面前,嗓音染了笑意,“怎么来这么早?”

“今天的课上完了,为了节省时间就想先过来等你,”她状作不经心的打量着他的办公室,最后目光落在他身上,很茫然的问,“怎么了,你不希望我这么早过来吗?”

看着女人巴掌大的小脸上不冷不热的微笑,聂南深突然将脸凑到她面前,言晏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脑袋,“怎……怎么了?”

他掐住她的下巴,“我和甄雅只是生意伙伴而已,”深邃的墨眸微微眯起,噙着笑意的唇角往上勾了勾,“别表现得像是吃了一坛醋的模样,聂太太。”

杜甄雅刚走出去她就进来了,两人会撞见并不难猜。

言晏看着他的视线一下别开了,声音仍是淡淡的平静,“我又没说什么。”

聂南深重新站直,用力的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子,恶狠狠的道,“小醋坛。”

说是恶狠,语气里却不难听出尽是宠溺,言晏摸了摸并不算疼的鼻子,脸色倒是比进来时要好看些。

看到男人转身就去拿外套,瞥了眼他桌上的文件小声的问,“你还在忙吗?”

“差不多了。”

言晏走了进去,直接在沙发上坐下,挑出了本杂志翻着,“那你先弄完吧,我在这里等你就好。”

聂南深刚穿上外套,见她已经到沙发上准备静等并没有催他的意思,笑意更深了一些,“这样看着我工作,不会无聊吗,关小姐?”

言晏头也没抬,翻了一页杂志内容自然而然的道,“不是有你在吗。”

聂南深微怔,视线看过去,午后的阳光从落地窗洒到女人端坐的身影上,温柔恬静,百无聊赖中指尖翻动纸张,发出脆脆的细响,这一瞬仿佛连时间都静止,连心悸的声音都听得那么清晰。

这个时候的聂南深还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直到经年过后,他才知道那逐渐将他吞噬的寂寞和恐慌,原来都只是因为她不在了。

最深情的告白不是我爱你,而是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无聊不会害怕,因为至少那时候,一切有你。

……

因为是午餐,两人只点了两份意面和浓汤。

不知是因为男人故意放慢了速度还是什么,言晏头一次比聂南深先吃完,然后便在一旁边喝水边看着他吃。

见他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顺手递上了纸巾。

聂南深看了一眼,却并没有要接过的意思,反而将挂着笑容的俊脸往她面前探了探。

言晏便自觉的用纸巾给他认真的擦着嘴角,完了又问他,“需要喝水吗?”

聂南深很随意的往后一靠,见他不回答,言晏又叫服务生过来上了一杯凉水。

男人看着她低声朝服务员道谢的样子,手指有节奏的敲打在膝盖上,“这么殷勤,”似笑非笑的睨着她,开门见山的问,“说吧,什么事?”

言晏握着的水还没递给他,闻言有些窘迫,“很明显吗?”

聂南深好笑的挑起眉,“你说呢?”

往常虽然约她吃饭她也会应约,但也从不会提前就到,更别说今天一整天都在挑他喜欢听的话来哄他。

要是连这都看不出来是女人的故意讨好,聂公子就白活这二十四年了。

本来言晏是打算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再提的,但是现在既然他开口问了,她也没必要再绕弯子,“你昨天说你过段时间要去一趟沙特谈生意,”将水杯放到桌上,她坐得端正的看着他,言简意赅,“我的课题研究需要一份高质量的实践报告。”

啧,这么严肃,他是不是不挑明还好一点?

“所以呢?”

薄唇浅浅勾着,俊脸透着一股优雅的雅痞气。

言晏知道他不可能没听懂,还是将气焰降了些,声音跟着软了下来,“虽然听说你们公司有专业的外交翻译团队,但是这次去沙特的话,”黑白分明的眸水灵灵的望着他,“要多加一个人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哦?”

他淡淡的笑,“这么明目张胆的让我给你走后门,你还真不客气。”

“因为我正好需要一些便利啊,”言晏看向窗外,视线不知落在何方,浅浅的笑,“整个江城如果能拿到K的外交谈判证明,我就不愁毕不了业了。”

聂南深拧起眉,几分不悦,“毕不了业也有我养你,愁什么?”

“这个社会学历很重要啊,”言晏搭在膝盖上的骨节泛出白色,回过头来看他,依旧笑意温婉,“聂公子不是清楚,没了关家的我什么也不是吗?”

她睁着的眸很清澈,也很温凉,哪怕唇角仍挂着与之前无二的浅笑。

就算是聂南深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盯着她温婉无害的脸蛋两秒,最后还是面无表情的拒绝,“不行。”

她手指掐进掌心,“那……我做陪同可不可以?翻译助手那样的……”

“这次谈判,除了沙特的人,还有俄罗斯,意大利,马来西亚和奥地利的人,”聂南深打断她,看着女人认真的脸庞,淡淡的说出事实,“言晏,像我们这种谈判,你以为靠那点英语水平就够用了?”

她吸了一口气,“我主修俄语和法语,意大利语和阿拉伯语哪怕做不了专业翻译,但助手没有问题。”

她自己的水平在哪她很清楚。

“你有没有问题,都是我说了算,”男人声音渐渐沉下,薄唇弧度逐渐冷然,“不行就是不行。”

像是早料到他不会那么轻易答应,言晏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来,“聂南深,我没有要你帮我走后门的意思,这个课题真的对我很重要,”将东西都递到他面前,“如果你担心有人说闲话什么的,考核你可以按你的团队要求来,这里面有关于我的口语录音和一些论文,当然,如果你想就在这里进行现场考核我也不介意。”

“如果这些事不是你在负责,那我明天去联系你的团队负责人……”

“关言晏,”这次男人是真动了怒,英俊的脸庞笑容愈发冷淡,眸色渗出凉凉的温度,“别拿你在学校学到的那点谈判水平和我讲措辞,这么急着跟我撇清关系,不知道既然求人就拿出你求人该有的诚意来吗?”

她以为,这对于他来说只是很小的一件事,她看着男人墨色幽深的眸,猛然间才想起了什么,“是我的问题,”她垂下了眸,唇角勾出淡淡的自嘲,“是我忘了很重要的东西。”

是她忘了,她们之间本来就不过是玩玩,而这出游戏一旦触及到利益……或者说超出他预想的范围,至少他是不能忍受的。

一顿饭吃得并不怎么愉快,至少言晏是这么觉得的。

她也以为聂南深会因为这件事生气,但接下来的日子却又好像这件事她并没有提起过一般。

他不提,言晏自然也不会再自讨没趣,只是这段时间不知是因为两人都忙还是别的什么,本就不算和谐的关系渐渐又降到了零度。

她甚至不知道聂南深是为了什么在生气。

聂南深她不清楚,但言晏是真的忙,聂南深不愿意给她一个好的机会,她便只能自己去寻,只是物色好的几家好一点的公司,要么就是与樊天逸夫妇关系不错,要么就是聂南深旗下的公司,再有,也多的是一些曾经与关家是敌对关系的企业,几乎没人要她。

她从小便开始以成为外交官为目标,导致那时候在关家时有足够的条件,十岁左右就开始接受各国语言的训练学习,自问她现在的外语水平虽然抵不过专业专攻的翻译,但是至少也没有糟糕到没人敢要的地步。

这天下午,言晏刚从一家公司走出来,就接到了方婉的电话。

跑了一整天,此时语气都掩不住的疲惫,方婉一听就听出来了,“言晏,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没有,只是有些累了,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我和明泽不是托景旭才进了他家公司吗,然后今晚想请他出来吃个饭,韵琪也来,你要来吗?”

言晏回头看了一眼这家属于K旗下的公司,突然想起之前裴景旭说过的话,头疼的揉着眉心,“嗯,”想了想还是道,“你们请客的份子钱,算我一个吧。”

下午六点,卡洛法式西餐厅。

一共五个人,选在了一张长桌,方婉,娄明泽和杜韵琪坐对面,关言晏和裴景旭正好坐在一边。

典型法式风格的餐厅,华丽的水晶灯投下淡淡的光,使整个餐厅显得优雅而静谧,柔和的萨克斯曲充溢着整个餐厅,无一不呈现出法式浪漫的格调。

五人点好了菜,正在切牛排时,言晏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方婉就先打开了话匣子,“对了,韵琪,听说你家产业也不小的,”她好奇的问,“你是打算到你姐姐那里去试试吗?”

杜韵琪坐在对面,手里切肉的动作不紧不慢,闻言摇了摇头,“不是,本来是想去我姐那儿,后来她无意和她的一个合作商提到我的事,对方就说他正好在沙特有个项目需要谈,到时候让我跟过去。”

言晏正切着六分熟的牛排,好半天才切出一小块就觉得好像突然没了力气,她以前都吃七八分熟的,然后又听到方婉艳羡的道,“这么好的人啊?还卖你姐这么个人情,那你认识吗?你姐的合作商应该不是什么小公司吧?”

杜韵琪点点头,“认识啊,K的总裁,你们应该也听过吧。”

指尖突然传来微刺的疼痛,在言晏回过神来时,不小心被切了道口子的手已经落到了男人手里,裴景旭连忙叫来服务员,然后用纸巾替她擦这,“怎么这么不小心?”

言晏怔怔的看着左手食指上冒出殷红的血,声音有些轻,“没事……”

对面熟悉的声音不知对哪边突然叫了一声,“噫,姐,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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