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开了外敷的药交给小莲,小莲看了一眼完颜诚。
还没说话,完颜诚就开口了:“动作轻些。”
说完便去了外间。
小莲一愣,殿下如此守礼、尊重公主,公主怎么就看不到殿下的好呢?
小莲褪下君菲的衣裳,倒吸一口凉气。
何人下手如此重?
殿下不是说事情未明前不能用刑吗?
这鞭伤皮肉外翻,公主从来也没受过这样的伤,那一条条伤口在娇嫩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尤为狰狞。
小莲轻柔的为她上了药,换上了干净柔软的寝衣。
太医为完颜诚处理着背上的伤,虽然太子妃看上去惨烈,但其实太子殿下的伤比之重上百倍。
太医为他上了药,用绷带缠了个彻底,完颜诚换了全是血的衣裳,只着了一件外衫。
“殿下,背上的伤未结痂之前切勿沾水,也别太过用力,免得伤口再裂开,夜里最好是趴着和侧......”
“好了好了,本宫没事,你将方子交给下人,先下去吧。”完颜诚打断了太医的话,他自已的身子自已知晓。
一百廷杖虽然很多,但他毕竟是太子,执杖之人手下还是留了几分情。
完颜诚起身进了内室。
太医住了口,又将外敷的药交给流云,嘱咐了几遍才出去。
小莲正在收拾剪碎的血衣,见完颜诚进来连忙行了礼。
“你下去亲自煎药。”完颜诚觉得发生了这件事,宫里的人都不信得住。
“是。”
待人都下去了,房内就剩下二人。
完颜诚坐在床前,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子,心里很自责。
他没有护好她。
他对傅家,也算仁至义尽了。
傅萝,是万万不能留在身边了!
君菲皱着眉头,睡得很不踏实。
她能清楚自已在做梦,可怎么也醒不来。
梦里,她又回到了黑风寨。
她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黑衣人救了她,还随她一起跳了崖。
崖底,黑衣人蹲在一个女子身旁,为她治眼睛,将衣裳盖在她身上,默默的守着她。
君菲绕到前面,这次她看清了那一张坚毅俊颜,是完颜诚!
她看着完颜诚挥剑斩蛇,为她以舌清理伤口,再上药。
看着完颜诚背着她在山里找寻食物和出口。
都是完颜诚啊!一直都是完颜诚!
完颜诚看着她紧皱的柳眉,想伸手为她抚平。
很快小莲与流云送来两碗药。
完颜诚将自已的一饮而尽。
小莲喂君菲喝药,君菲无意识的抗拒着,眉头皱得更紧。
“这......”
公主清醒之时,若吃药是最爽快的。
昏睡着更像孩子了,她才会抗拒。
“给我把,你们先下去。”
完颜诚接过药,让两个丫头都下去了。
君菲觉得自已的唇被柔软的东西顶开,接着就是那熟悉的苦味。
她下意识的抗拒,用舌头拼命往外顶。
完颜诚一僵,他本没想这么多,但那柔软滑嫩过得触感让他差点忘记在喂药。
他以舌压住她的舌头,才将药送入她口中。
如此反复数次,君菲拼命想睁开眼,想看看是谁如此可恶,却怎么也睁不开。
气得她自暴自弃,不再反抗。
君菲仅剩的那点精力都用来抵抗了,所以喂了药,她陷入了更深的沉睡。
等她再次醒来,微愣了一刻钟。
突然猛然坐起,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顾不得身上痛,伸手拿下自已发件的发带。
那条发带有些褪色了,但上面的花纹还清晰。
这是北焰的花纹!
原先,她没见过北焰的花纹。
来了北焰,她也没将心思放在这上面,忽略了。
“殿下多年前在天祁救的就是你!他还将北焰的凤玉给了你!”
“呵!殿下给了你凤玉又如何!这最终都是我的!”
君菲脑海里反复想起傅萝的话。
难怪了,每每她在阎霖面前提起崖底的事,阎霖都支支吾吾岔开话题。
她本以为是他不想携恩图报,原来救她的人根本就另有其人!
一个占据他人功劳的人,她还信得过他吗?
有传言说阎霖的死是他自已好大喜功造成的,可当时她是不信的。
“太子妃,您醒了!”小莲进来连忙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走近她。
君菲看向小莲,“我怎么回来了?”
她不是应该在天牢吗?
“是殿下抱您回来的,殿下对您真好,他受了一百廷杖,闯了天牢。幸亏殿下闯了天牢,不然,您还不被那个母夜叉给折磨死啊!”
“不过您放心,殿下为您报仇了,那个母夜叉被关在天牢里,听左大人说,太子妃您身上的十三鞭双倍落在了那女人身上!”
“还有啊,殿下守了您整整两日,喂药都是殿下亲力亲为的。连皇上皇后都拿他没辙。”
小莲兴奋的说着,君菲环顾一周。
“他人呢?”
小莲反应了一会儿,才知她问的是殿下。
“殿下去查皇上中毒的事去了,还有那个布防图的事。”
话音才落,门外就传来丫头请安的声音。
完颜诚走进来,见她醒了,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发热了,小莲,去端些清粥来。”
小莲笑道:“是。”随后便欢快的跑了出去。
君菲看着他,她从来没认真看过他。
才发现,他长得很好看。
不同于天祁男子的俊秀。
他的眉眼深邃,鼻梁比天祁人要高些。
完颜诚将玉佩放在她手里:“可别再弄丢了。”
君菲低头看着手中玉佩,再抬头看他。
“怎么了?”完颜诚柔声问道。
君菲的眼泪就下来了。
完颜诚瞬间就慌了。
上前揽人进怀中,“是伤口痛了?这次是我没护好你,不会有下次了。”
他这一哄,君菲哭得更厉害了。
“你就是那个黑衣人,是你救了我,我视觉、听觉受损,没认出你。可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好好好,是我的错。你既然另有喜欢的人,我说出来有什么用呢?你会因为这点儿恩情移情别恋?”完颜诚无奈道。
君菲吸了吸鼻子,坐直身子认真道:“什么另有喜欢的人!我喜欢的是那个闯入黑风寨救我于水火中的人,是那个随我跳下山崖的人,是那个让我安心的人!”
完颜诚一僵:“你说的是我?可你说你喜欢温柔、耐心的人,也是我?”他确实没想到有一日有人会这样形容他。
“崖底,小心又笨拙的帮我处理伤口,夜里帮我怕我着凉,为我盖上衣裳,自已坐在洞口挡着风。这还不温柔、耐心?”
被君菲一双水蒙蒙的杏眼看着,完颜诚只觉得心里翻腾不止。
所以,她心里的人一直是他?
“可惜我知道得太晚,我......”
他猛地将人抱紧怀中。
“不晚不晚!我以为要五年十年、甚至一辈子,才能在你的心里有一个角落。”
这惊喜太大了!
他顺杆子往上爬,看着她有些干的红唇吻了上去。
这是两人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
良久,君菲红着脸,想问中毒案的进度。
“殿下......”
“喊我什么?”
“夫君。”
“菲儿,再喊一声!”
他本没想他能喊出这个称呼,以为她最多喊个‘大哥’,这简直意外之喜!
今日的惊喜也太多了,简直像是做梦般。
“夫君。”
君菲也不扭捏。
上天待她不薄,冥冥中,将她送到他身边。
和亲,能嫁给自已心底那个人,这是何其幸运。
她还未问出口,唇又被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