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宗的服饰该是怎么样的?这样?还是这样?”解梦从她自己的储物戒之中拿出了两身看起来布料就十分缺失的长裙,还在身上比划了比划,看起来极为满意的样子。
祁世宁的头都快摇的像拨浪鼓,他满脸写着拒绝和抗拒,生怕下一秒解梦还是无视他的意见一意孤行,他抬手扯住了那丝质的布料,抓住了那看起来应该是一根细绳的肩带部的布料,“我、我曾经在书上看见过!那个,那个宗门的衣服都很保守的!”
“……?”解梦一脸怀疑,别欺负她现在确实还没有看到过别的门派人的衣服是怎么样的,但她还是很有常识的,自己所说的门派可不像什么保守的门派……
似是看出解梦脸上一脸的怀疑,祁世宁用力点了点头,“没错没错,很保守的,非常保守,我看他们图上画的,一个个都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
“密不透风?”
“密不透风!”
随着那斩钉截铁的声音落下,祁世宁一把将人手中还捧着的两套衣服夺过,在心神一动之间,这两套光天化日有伤风化的衣服就进了他的储物戒,再也不见踪影。
虽然这一举动完全不必,要是真的想穿,解梦手中还有好几十套,不过就是想逗逗人罢了。
她挥手间又拿出了一套长裙,甚至还拿出了一顶帷帽,又在一阵淡烟飘过后,她的身上已经穿上了深紫色的长裙,这条长裙的质料看上去极其特殊,是用一种名为“月华纱”的稀有材料制成,表面流转着淡淡的光泽,就像深夜中闪烁的星光,裙摆处绣着繁复的图案,让其看上去朴实无华但是隐藏着奢华的精致感。而帷帽黑纱遮挡下,确实看不出解梦的真实面容。
除却那过于繁复的花纹,这次居然是很普通的款式,并没有如同先前那几套裙子一般露出那大半部分的背部,祁世宁默默地想着,但不敢去问,生怕问了之后解梦又要产生什么恶趣味来逗他。
“我们往哪边走?”他只是轻声询问。
“嗯?这也要问我的吗?小花你可得养成独立的性子啊~”解梦这么感慨着,但是还是伸出了手,像是随意地指了指一条空旷的小路。
祁世宁不疑有他,率先走上前去。
“……”完全就是随便乱指的解梦看着人就那么放心地走向了自己所指的路,她有些心虚地收回手,慢步跟上人,“反正男主的机遇应该会自己撞上门的吧……”
“你说什么了吗?”祁世宁听见后面的人似乎低声说了句什么,但是没有听清。
“不,没什么。”
解梦微微沉思,男主的奇遇肯定是会自然而然就上门的,她可以暂时将这件事放一放,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康荔。
这个剧本中早夭的少女,应该就是在此次副本中遭遇了意外,可惜的是,她还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康荔在这次秘境之中陨落,能让一个结丹后期的天才少女还未崭露头角就被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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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不远处的草丛响起,祁世宁精神紧绷,下意识拦出手,挡住身后站着的解梦,一脸警惕的看向离得很近的草丛。
解梦笑了声,“不要过于紧张,只是只小兔子而已。”
祁世宁便真的放下心来,松了口气,朝前走去,他们已经走了差不多半天,路上所遇到的果树也都经过他的辨别后一一排除了食用的可能性,而他们还要在这秘境待上五天左右,如果不找出些食物,可能连宝物都没找到就直接饿得走人了。
“兔子?那我们今晚可以吃兔肉了。”他眼睛亮亮,收回来握在手中的长剑,对于兔子,他可不用剑,在流浪的几年中,野兔他也抓过不少,因此也是小有信心的。
解梦点了点了,差点忍不住笑声,又“嗯”了一声。
没有察觉到她那笑得有些发颤的身躯,祁世宁一步步放轻脚步往前走去。
而下一瞬间,他只感觉有一道刺眼的寒芒向他闪来,他的身体反应速度要比他的思考可快多了,偏头间就将袭来的长剑避开。
剑!?祁世宁在躲闪的一瞬间想到,为什么明明是兔子,却出现了剑?
但又发觉身后那人似乎终于绷不住笑声,那声音直接让他知道了此兔子非彼兔子。
“谁?”
还没等祁世宁转头恼羞成怒的去问解梦,一声细细的女声便传了过来。
那声音很微弱,似乎下一秒就要失声一般。
听起来就是受了重伤。
祁世宁断了刚刚回头的念头,直接拔开过高的草丛,往里探去。
眼前的一幕让他瞬间抹去了刚刚被无端攻击的不爽的心情,他一边朝人示意自己并不是坏人,一边朝人慢慢靠近。
那是一个黑衣女子,她背靠着树木蜷缩着,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黑色的劲装破破烂烂,沾满了泥土和一大片更为深色的污渍,从空中弥漫着的血腥味来看,那深色的痕迹应该是血迹。衣服碎裂处显露出的四肢上布满了伤痕,有的已经凝固成了暗红色,有的还在不断渗出鲜血。她的左手无力地垂在一旁,而右手则紧紧地抓住树干,似乎在凭借着这个唯一的支撑来维持自己的最后的清醒。她的呼吸微弱而短促,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一阵颤栗,长长的黑发凌乱地散落在她的脸颊上,遮住了一部分她苍白的面容。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突然出现的祁世宁,眉头紧锁,仿佛刚才的那一剑并没有用尽她的全力。
可连祁世宁一个筑基的都能看出,刚才那剑就算掷到他的身上,也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那软弱无力的剑势,再加上人已经都无法站起,那女子的所受的伤势可想而知。
“我是天海归元的弟子,你不用这么防备。”
此话一出,那人戒备的眼神顿时少了些许。
祁世宁松了一口气,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自我介绍,还是用着宗门的名头,可这显而易见的效果让他不免升起一种莫名的自豪感。
别人能够一听见“天海归元”就放下心来,这不就能代表着他的师门在修仙界不仅声名远扬,并且风评可见一斑。
解梦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就像是完完全全的局外人。
那受伤的女子正是一月前她在天元山脚下的集市所遇到的晏筱苑,这一幕也正是男女主秘境重逢。
不过双方似乎对对方长大后的样貌不是很熟悉。
“这是止血丹,你先服下。”祁世宁从储物戒中拿出左苍为他准备的小型白瓷瓶,那上面写着一句很长的话,除了大标识写着“止血丹”三个字外,剩余的一长串字的大意就是让他不要心疼这些丹药大胆的用吧。
祁世宁心中一暖,将纸条收好,将瓷瓶递给人,看着人服下。
“……”晏筱苑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矮上一个头的男孩,他的衣装非常整洁,在这秘境之中看起来十分不正常,如此凶险的秘境,他的衣袍之上居然还没有沾上一点灰尘,甚至精神面貌如此良好。
她服下那瓶丹药的时候其实有些犹豫,但是看着男孩的眉眼,她恍惚间竟然觉得有些亲切,当那颗红色的丹药已经滚入口中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没有防备的直接将这来历不明的丹药吞服了。
虽说对面的人介绍自己时报上了“天海归元”的名号,但秘境之中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么想着,她细细感受着那进入她口腔的丹药的效力,等用舌尖辨认出那确实是止血丹,甚至是上品止血丹后,她才将其往后吞咽而下。
如果有毒的话,将已然尝试药力的舌头直接割掉——她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但没想到这让她遇见了好人。
“多谢。”她真诚地感谢,冲人抱拳,只是身体还依旧无力,只能够松松地握了一下。
见人恢复了点精神,伤口也不再继续出血,祁世宁这才敢向人搭话,“你可是遇到了什么意外,我不知道你具体是受的什么伤,如果你能和我说的话,我这边丹药还是很多的。”
晏筱苑在人说话时,将目光悄悄地往他的身后打量,那女子身形高挑,一袭深紫色长裙勾勒着完美的腰线,衣着配饰同样精致,精致的云纹让人一看便知道不是什么普通人,只是那黑色的帷帽看不见她的长相,不过奇怪的是,这人也给了她隐隐约约的熟悉感。
这两人身上如若不是有什么术法在影响着她,便是她曾经在修行途中遇到过的人。她回忆了一下,除了师门那几个经常针对她的人,似乎应该也没和什么人结仇,她放下心,大方的朝着解梦的方向也非常爽快地抱了个拳。
“我被传送过来时,运气可能有点不好,遇到了魔兽群正在觅食,而我正好沾上了一些它们所食用的果物的气息,让它们以为我也是食物的一种。”晏筱苑也没有隐瞒,将自己的经历一一说出,其中凶险的打斗在她平淡的话语之下也变得平淡了起来。
祁世宁越听,面上的表情就越来越不好,没想到在他只是平平常常走路的时候,居然有人遇到了如此险境,他自知不是自己的运气好,而是解梦在一旁的守护。
如果解梦知道男主此刻的心理,一定会伸出尔康手,劝人不要想那么多,纯属是他的男主光环在保佑他,她本人可什么都还没没来得及做呢。
“我看看,我记得左长老给我的药瓶之中好像是有治疗什么魔兽咬伤的药物的……”
“其实不必……”
“呵呵,小花要给你,你就收着吧。”解梦的忽然出声,使得晏筱苑愣了一愣,这看上去就不像是仅仅结丹修为的女人居然主动跟她搭话,而且声音还十分的……耳熟?
秘境之中,其他境界的人也是可以进入的,但境界与秘境所能容纳的境界相差越大,遭受的压制也会是成倍的增长,甚至可能一个合体期,距离化神一步之遥的修仙者进入这个秘境,他的修为会被直接筑基的阶段——连结丹都不会到。
这便是大多数秘境之中长辈不会陪同的缘由。
她刚刚细看了下,面前的男孩不过筑基期修为,能让这样的弟子进来的,要么是为他准备齐全,要么是有人陪护。现在看来是两者皆有。
她个子要比解梦矮上一点,因此只能抬头看着面前这个不露出真容的女人。
“在下青霜剑派晏……晏小小。”晏筱苑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编造了一个假名,“如若你们以后遇到了什么我能够帮得上忙的……”
“诶~小小啊?呵呵,这名字可是可爱。”解梦忽然打断了人的话,她似笑非笑的声音惹得晏筱苑起了一层疙瘩。
总感觉人是意有所指,难道是知道她故意报了假名……?晏筱苑有些踌躇,又想到这群人毕竟对她有着救命之恩,她又想开口,将自己的真实姓名讲出。
“那站着还在找药的叫祁小花,我呢~叫我梦姐姐就可以了。”解梦笑着,食指在晏筱苑的唇前轻轻一点,阻止了人未出口的话语,“萍水相逢,不必完全知根知底。”
她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祁世宁握着刚找到的药瓶的手顿了顿,虽然也知道那位“晏小小”一听就是假名,可是他也能够理解。但是……自己为什么直接就被安上了这个令他很想摆脱的名字啊……好吧,他其实也没有想好自己以后行走凡间应该用的假名。
正如解梦所说,萍水相逢,可能出了这个秘境,祁小花和晏小小都不会再次相遇了。
不过,祁世宁又看了一眼解梦的方向。
她此刻又像是自来熟地贴上了“晏小小”的身体,手臂轻轻地搭着人的肩膀,但却恰好避开了“晏小小”还未恢复的伤口,她隔着帷帽垂下的黑纱凑在人的耳边说着小话,看起来将人逗得不轻,人的面颊绯红一片,但“晏小小”那一开始还残留着在肉体上的紧绷感确实松懈了下来。
解梦的心情看起来也十分不错,不过她的心情不错,就代表着她肯定在哪里给他挖了个大坑。祁世宁在某种程度上,还是算熟悉人的性格的。
果不其然,那人朝着他的方向也抬了抬头,隔了层黑纱,他都感觉的出解梦那毫不掩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