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铭站在家门口,正等着他姑母回来。
以往姑母每回都卯时准时和他去杏春居,今日到了点,他去姑母院中唤了好几次,始终不见人,一问丫鬟才知,姑母昨晚出门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大晚上彻夜不归,去做了什么?哼,肯定是会情郎!
情郎是谁?
还不是那姓蒋的王八蛋!把她姑母勾的魂都丢了!明明都被林青裴骗了一次了,竟还这么轻易的就信了男人的甜言蜜语,他姑母也真是的。
况且、况且他正生着姑母欺瞒他,不告诉他金花赌坊那事的气,他气都还没消,他姑母就去私会了姓蒋的!
易铭顿时更生气了!
金车到了门口,易欢没有下马车,她掀开车帘,冲着易铭招了招手,道:“上来,去杏春居了。”
易铭站在原地没动,阴阳怪气道:“姑母还记得要同我一起去杏春居听学啊,我还以为姑母忘了呢。”
易欢:“……”
这小子。
易欢挑了挑眉,问:“你上不上来?”
易铭冷哼一声:“姑母先前骗了我,也不哄哄我,昨晚还彻夜不归去见那臭男人!回来了也不说两句好话,我不上!”
易欢“哦”了一声,道:“不上拉倒,那你就跑着去杏春居吧,正好你年轻,多锻炼锻炼身体,珍珍,我们自个走。”
季珍珍忍着笑,道:“是,主子。”
见马车果真轱辘轱辘离开了。
易铭难以置信,他姑母就这样不管他了?真就自已走了?让他跑去杏春居?
易铭咬了咬牙,又气又急,连忙朝那马车追了过去,说道:“姑母,姑母,等等我!”
易欢掀开马车车窗的帘子,见易铭气喘吁吁的跟在马车屁股后面,易欢问:“怎么?”
易铭憋红了脸,道:“我不要跑着去杏春居,让我上去!”
“那你下回还和姑母闹小脾气吗?”
易铭无比挫败,他说:“不闹了,不闹了!让我上去,我快、我快跑不动了。”
马车跑的快,没多久易铭就快追不上了。
见他真的快没力气了,易欢叫停了马车,对外边的易铭道:“上来吧。”
易铭拖着疲惫的身体,像条死狗一样爬上马车,瘫在座位上直喘气。
易欢打笑着开口:“就你这点耐力,还想做绣衣使呢,你问问珍珍书宝,他们可会连这么短的路都跑不了。”
易铭抬手,说:“姑母,我、我才……十三岁啊!”
易欢轻哼一声,道:“记住你刚才说的话,下回再与姑母闹脾气,姑母可不会惯着你。”
易铭哭丧着一张脸。
等他缓过劲来,易铭爬起来坐好,问:“姑母昨晚去见蒋大哥了?”
易欢睨着他,问:“与你何干?你姑母的事你莫要多管。”
“不行!事关你终身大事,要是再遇到林青裴那样的人怎么办?况且、况且这绣衣使一看就比林青裴还难搞,姑母你可要三思啊!莫要被蒋大哥那副小白脸的皮相迷惑了心智!”
易欢别过头,望向外边熙熙攘攘的早市,说:“迟了,已经被他迷昏了头。”
易铭一呆。
他是没料到他姑母竟会承认的这般直接。
“还能回头吗?要不然……咱再看看别的男人?你看杏春居里,也不乏有一些皮相好的,或者军营里去看看?个个都有男子气概,不比蒋大哥好多了!”
易欢说:“回不了头了,哪怕这条路走到头是黑的,我也认了。”
易铭直呼:“姑母你糊涂啊!”
“姑母!你看看你,还未嫁给他,他就约你私会,名不正言不顺,这样的人,万一只是起了玩心对姑母你感到新奇可怎么办!”
易铭伸手揪了揪自已的头发,说:“蒋大哥住哪?告诉我他住哪?我要上他府上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易欢见他把束好的发冠弄乱了,忙制止住他。
她说:“之前他不是告诉过你吗?他住宫里头。”
易欢今日心情不错,语气里都带着笑意,道:“你若真想找他,便想办法去宫里头找吧,反正现在的你是做不到的。”
易铭定睛一瞧,看到了她脖子上的殷殷红痕。
她肤色白,一有什么痕迹就特别明显。
易铭彻底死心了,甚至怀疑姑母昨夜是不是和那姓蒋的做了什么不正当的事。
易铭别过头,说:“姑母,你脖子上,遮一遮,太明显了!被其他人看到怎么想?”
易欢发现,当她真的不在乎流言蜚语后,便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轻哼一声道:“反正我如今也没什么好名声,不遮,也好叫那些盯上我的死了这条心。”
完了,他姑母这是真的昏了头啊!
*
四月底,春猎之日到底是来了。
唐家。
唐尚书将唐心月叫了过来,他冷着脸道:“我这段时日和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没有?”
唐心月温顺的福了福身,道:“女儿记住了。”
唐尚书指着她,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和陛下成事!如果陛下以后真有了女人,即便你做不了第一个,也要给我做第二个!”
唐心月咬了咬唇,问:“父亲就不怕陛下降罪于您吗?”
唐尚书说:“好好利用你这张脸,自古便没有帝王不近女色,陛下也到年龄了,总会对那种事萌生想法。”
唐心月低着头,说道:“女儿知道了,女儿会努力让陛下多看女儿一眼。”
“我要的不是陛下多看你一眼,是爬上龙床!”唐尚书语气严厉。
“是,女儿会找个好机会,爬上龙床,与陛下成事……”这些日子,唐心月抵抗也抵抗过了,逃也逃过了,甚至以死相逼。
可他父亲始终无动于衷,只一门心思将她往宫里送,满眼都是唐家的荣华富贵,丝毫没有考虑过她愿不愿意。
唐心月捏紧了拳头。
如陛下那样的人,她抬头多瞧他一眼都不敢,怎么敢去勾引他?父亲到底怎么想的。
“嗯,到了猎场,我会想办法把你送进陛下的屋中,你要自已把握好机会。”
“是。”唐心月妥协了。
届时就算被盛怒之下的陛下一刀杀了,她也认了。
这世道女子无法决定自已的终身大事,便连她也是一样。
只是走前,不能再去见欢儿一面,实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