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晨阳没睡回笼觉,被媳妇温柔轻松的态度影响,心情反更为沉重。
她等着他早点打完这场比赛回国。
一起做传媒公司,一起工作,结束复婚后就天各一方的相处方式。
这一切她是确定的,他充满了不确定性。
但想这些已是无用。局面乱,他完全不能乱。
一天。
他在海斯曼州呆了最后一天,傍晚时分,带人坐上了去往华盛州的专机。
比赛日期不会停滞,有没有蒋伶伶,他都要去直面。
只不过,再找不到打这场比赛的丝毫意义。
像个棋子,被人拿捏着,摆放到任何身不由已的位置。
输赢和信仰很重要。
对比起来,更无法接受接受因为自已的任性让蒋伶伶有性命之忧。抛开两人伙伴事业上的关系,她还是蒋小东唯一的女儿。
那个影响他整个职业生涯的人,是他教练,偶像,敬重的长辈。
所以,若赢下比赛的代价是永远失去蒋伶伶,他肯定要输。
至少身边人都会变得安全,因为他而安全。
华盛州。
全球最富盛名的几个国际城市之一。
旅游,博彩,港口等等支柱产业撑起了整个城市。
刘晨阳从小在电影中,在书籍中,无数次对这座城市产生憧憬和好奇。但当飞机真正降落到这儿,他内心反常到没有任何一丝波动。
被赛事方迎接,被安排进酒店,被交代好赛前要办的所有事宜。
明天要开赛前发布会,对手见面环节。
后天体检,称重,比赛。
……
早就预热许久的比赛,无数人在期待。
整个华盛州因为这场比赛而摁下了暂停键。
近二十万张现场门票,半月前售空。无数名流政要,在赛事宣传期,提前晒出被吵到天价的前排座位,直播权卖到了全球四十几个国家。
很少会有一场比赛具备如此的影响力。
连刘晨阳自已都不清楚,这种热度是属于时代红利,还是喜欢拳击的人变多了。
但无疑,热度越高,他越是缩手缩脚。不知如何去打,去回应这种期待。
有很久。
刘晨阳每次刷国内关于这场比赛的新闻,评论中的热血都流于字面。
一百个人里,一百个人在希望他赢,希望他可以用拳头封住库尔特把白人至上主义挂在嘴边的嘴巴。
他参加比赛,拳迷的精神一样在参加比赛。
这种精神无形中激励着他拿下一场又一场,不敢输,不能输。
时至今日,他完全困进这个局中,被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形成一种观念。
可以死,不可以输。无奈,偏偏要输。
诺赛德体育场,人山人海。
刚刚进行完称重的刘晨阳,被安保人员簇拥着在临时准备的房间里休息。
比赛是十个小时之后,十二回合制。
这期间,连同教练团跟所有工作人员,需要停用手机,禁止离开指定区域。
房间。
教练团意见层出不穷,商讨着各种战术。
刘晨阳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刚驱散众人。
砰砰砰的敲门声又响。
刘晨阳以为又是公司的教练团,待见到是个陌生的服务人员,眼神不禁定了定。侧身任由对方进来,看着她在房间里正常忙碌。
“洛伊丝小姐托我转告您,您必须输在第五个回合。”
蚊蝇般的声音,不仔细听都不知是从哪传出。
女服务员未逗留多久,似乎也并未说话。
待其离开后,刘晨阳才麻木钻进了浴室中。冷水淋下,浆糊般的思维才堪堪多出了些理智。
……
外郊,一家私人别墅。客厅诺大的荧幕之上,同步在播放着比赛进度,周边。
房间里有两个女人。
接电话的洛伊丝放下手机,转头看了一眼。去酒柜方向倒了两杯红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沙发上魂不守舍的东方女性。
晃了晃杯子,酒体在灯下光彩不断变换,洛伊丝举杯:“蒋,咱们应该提前庆祝一下合作愉快。”
蒋伶伶。
东方女性正是刘晨阳已报警备案,遍寻不见的蒋伶伶。
她愣了愣,微微抬手,一饮而尽。
辛烈而醇厚的酒味入喉,蒋伶伶起身又去倒了一杯:“你答应过我,库尔特会手下留情。”
洛伊丝点头:“放心,大家要的东西都是一致的。你配合我们,我们一定也不会让刘在擂台上出现问题。”她笑了笑:“如果他知道我们并没有绑架你,并且签署的有其它协议。你说,他会怎么想?”
“还有,我真的好奇,你会如此的自信。自信他会为了你而输掉比赛!”
蒋伶伶心口刺疼,迟迟无法缓和。
自信。
她不是自信自已在他心里有多重要,是她了解他。了解那个从小就一起相处过,很小年龄就表现出跟旁人截然不同特质的男孩。
重情重义,至情至性。
多重要的比赛,不过是一场比赛,无法跟生命相提并论。
而她,在利用他的这种性情。
不管她给自已找多少正当的理由,在看到称重仪式上他那双远不如平时明亮的眼睛之际,连隔着屏幕都无法去注视。
她不敢去想,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两人的关系会走向何方。
又喝了一杯,蒋伶伶用酒意放纵着心里不安,更拼命用各种这么做的理由来掩饰心里不安。
她是为了他好,没有别的方法可以去让他输掉比赛。
至少摆在眼前的事实是,输掉之后一切才不会更糟糕。
催眠着自我,蒋伶伶张了张因彻夜未眠而泛红的眼睛:“这件事会永远成为咱们之间的秘密,对吗?”
洛伊丝单手环胸,模特般站立在原地,表情略显戏谑:“这跟你有关系,跟我和布克先生毫无关系。在他看来,你是被我们俩所绑架。事后如果他执意追究这件事,就不再是我们两人可以去控制的。”
“蒋,你是个聪明人,许多时候需要你来提醒刘。赛后,若是因为操纵比赛传出来不利风声,后果你应该比他懂。”
蒋伶伶双手压了压面部,无力而无法继续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