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艰难入眠。等到次日醒来，宛若醉酒般的滋味，让刘晨阳头部眩晕的难受。
他昨晚做了好几个梦，片段化的，一会是跟徐璐分道扬镳，再无纠葛。一会是母亲因为不甘英达现状，强行扭转，负债累累……
梦到一家人回荣城，暂时挤在他那间唯存的小房子中。梦到徐璐再嫁，失恋。多年后回首，蓦然擦肩。
去卧室洗把脸，刘晨阳拿冰冷的毛巾捂在脸上半天，陷在梦里的思维才慢慢回归现实。
客厅内，早餐已做好，只有刘媛一个人在吃。
刘晨阳坐她对面：“妈去哪了。”
“谁知道，大早上就走啦。”
刘媛随意回应，把牛奶推过来一杯：“哥，前天你跟芷兰一块这么晚回来，没怎么样吧？”
“什么怎么样？”刘晨阳愣住，进而挪开了视线：“我是跟江叔叔还有芷兰一起，别混淆。”
“可是芷兰说，你们俩后来又逛街了？我都不记得那晚你有没有回来。”
“我十二点前到家的好不好，你成天瞎想什么呢！”
“比较关心你终身大事嘛，妈做梦都在想孙子，你也不抓紧把感情稳定下来。”
“你孝顺，你生去啊。”
“你是我哥，不是我弟。传宗接代的任务，就得你一肩挑。”
刘晨阳不耐聊这些，一口饮尽起身。
刘媛也不吃了，见他要走，跟屁虫一般在后尾随：“是妈很多事不敢问你，我才替她多说几句。她一直特想知道，你到底是准备跟徐璐复婚，还是准备江芷兰相处试试。”
跟着出门上车，刘媛侧身帮他系上安全带继续：“这种事开不了玩笑，一不小心咱家跟江家就会成仇人。即便明知你烦，还是得跟你聊清楚，你跟芷兰到底有没有进一步……”
“我从来燕京，跟她去她家厂里看了那批桌椅，额外又订了些文具。恰好碰到她父亲在，并邀请我吃饭……饭到中旬他有事先走了，然后我跟她又坐会，散步不到十分钟，把她送回了家。”
“江叔叔不是故意先走一步吧！”
刘晨阳烦乱：“你能不能不要一见我就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我有分寸，知道什么样的女孩子不能招惹。我在没有百分之百确定要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绝无可能发生什么，OK！”
“可没发生什么她都敏感如此，发生什么岂不是生死难离……”低声嘟囔着，刘媛打岔：“你学校招生情况咋样。”
“已经报了一半名额，开学肯定能招满。”
“健身房那边呢？”
“天海那边试营业了一家，暂时还可以，最近你兰君姐操心多点。”
刘媛嘟嘴，视线飘忽着感慨：“真有些心疼兰君姐，摊上你这么个合作伙伴。”
“你心疼这个，心疼那个，能不能心疼心疼我？你知不知道我一天会接多少电话，睡多久？欠蒋伶伶的国奥会，要打，要练。妈这边，英达充满了不确定性，还有自已弄的学校紧接着需要考虑开设初中部！关键钱还没着落……”
“就这，你一会心疼这个，一会说我脚踩几只船。欠你点钱，成天追着要！！有你这妹妹能干嘛呀，讨债还是催命？”
“那你赶紧还我啊，三百万，我攒了好多年！”
“现在没有。对了，妈给你买几套房子来着，能不能……“
刘媛忙道：“没有就算，不着急还，我也不着急用。”
“不是你用不用的事，是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
“那我再给你转点，五万够不够？我就剩五万了！”
“差不多，够最近生活所用。”
刘媛掏出手机，闭着眼睛输了一串数字。随着钱转出去，心都在滴血。账没要回来，又贴出去几万。早知道就在家老实吃早餐，没事跟他一块瞎溜达啥。
从他开始做生意，简直快变成了吸血鬼。请别人吃饭大大方方的，啥钱都有。跟她在一块，每次都想方设法不买单。
尤其，她脸皮还没他厚。他装死，她装不出来。
别人都是哥哥疼妹妹，到她这就反了。逮着她一个人，使劲薅。
……
刘晨阳钱实在不多，公司跟学校都暂时没盈利的情况下，仅拿些基础工资跟经费。平时办事花经费，私事就花工资。两份工资都不算低，还是远远不够。
没别的，以前他请客吃饭几百上千元都算不少。现在随便请一顿，酒至少都得出去几千，还不算太好的酒，更别提其它消费。很多时候是靠母亲给的信用卡应急，也并不太喜欢经常用。
粗略算过，这俩月他私人开销，已有些难以置信。怎么用的，自个也不清楚。
到公司，刘晨阳开始着手代替母亲处理工作。刘媛则坐在沙发上喝咖啡，打游戏。
说是替母亲工作，根本就没什么好工作的。
无非是助理谭丽雁有时会礼貌性的过来聊上几句，还多半是些员工离职的小事儿。
刘晨阳熬到上午十点，借着妹妹去洗手间的功夫，把刚离开不久的谭丽雁重新叫了回来。
“雁姐，咱们财务在哪，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谭丽雁稍微迟疑：“当然可以。不过，陈总交代过，任何人想查阅财务资料，都需要找她汇报一声。”
“我也要汇报？”
谭丽雁别扭挪开视线，不去看他眼睛。她见过刘晨阳一面，感觉人帅，懂礼貌，个性突出……
但仅限于此，对于工作，她一向认为他是过来玩的。
可刚刚分明有种奇怪的错觉，他既在询问她意见，又是毋庸置疑的霸道。
是啊，公司本来就是陈总帮他代持。他想看财务状况，她有何转不过弯？怎么说要他等自已去汇报。
念及此，见他走来，先一步帮着打开了门。且隐晦猜到点刘晨阳想法后，在去往财务的路上谭丽雁便有些试探：“你想了解哪方面？”
“英达为何急需用钱，需要多少？”
“主要是员工遣散费用，学生退费，合作方债务。加在一块，至少还有三十多亿的空缺。”
刘晨阳早估计了个大概，但真正从谭丽雁口中证实，依旧有些难以接受：“还不上会怎么办。”
“会面临破产清算！除了贷款这条路，只剩下主动变卖……这样一来，跟破产清算其实几乎没有区别。陈总的意思，要先收紧业务，解除债务危机后，再按照原定的转型计划实施。”
“就是说，这三十几亿，非凑到不可。”
“是的，否则损失会更大，并且再也没有丝毫逆转的余地。”
三十几亿？
刘晨阳微微走神，这是公司需要用到的钱，需要以公司的名义去贷款，跟私人凑出来的性质还不尽相同。
可英达这种状况，抵押上所有实体产业，又能贷出多少？
这栋大厦加上那些曾购置过的，寥寥无几的教学点？
充其量，能贷出一半就不错了。这种压力想一想都如渊深沉，他却没从她表现上看出丝毫。
是装出来，怕他跟妹妹跟着烦恼吧。
“晨阳，财务还去么？”
“不去了，雁姐你接着忙，我随便走走。”待人离开，刘晨阳径直掏出了手机。不是准备打电话给母亲，是有人给他发了条微信。
张小艺发来的一段视频，是一帮人闯进某公司强行搬东西的视频。视频里不但有庞俊，还有徐璐，及一群不由分说凶神恶煞的男性。
乱糟糟的场面，完全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