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江北叛乱的消息不断传来,姜王权衡利弊之后,便将大王子派去镇压动乱。
一时间朝堂上下高呼“王上圣明。”
姜王却依旧眉头不展。他总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
苏辞以流光璧为投名状,与燕王定下盟约,定然别有所图。可他所图谋之事,姜王竟然半点儿不知。
他只能一边督促大王子尽快平定江北的叛乱,一边加强峡玉关的守卫。
他有预感,姜陈两国,将会再掀起一场战乱。
在姜王将大半精力都放在峡玉关时,江北的动乱却好似导火索一般,很快便席卷了姜国大片北方地区。
因流光璧丢失,大多百姓都认定了姜王无德,才会招致上天降下旱灾,以示惩罚。他们甚至认为,只有掀翻姜王的统治,江北地区才能免受干旱之苦。
是以,北方大片地区都接连爆发动乱。前去镇压的大王子顿时措手不及,顾此失彼。
不久之后,更坏的消息传来,江北之地,竟然出现了数只吃人恶鬼。而且恶鬼专挑大王子率领的军队下手。大王子本就疲于应对北方叛乱,再有恶鬼肆虐,他更是捉襟见肘。
至此,关于流光璧丢失的传言经过不断发酵,变成了姜王无德,天降大旱,又赐下恶鬼,意图颠覆姜王统治。
传言传回王都,无数百姓都对此议论纷纷。
而朝堂之上,以相国为首的诸多臣子也纷纷上言,要求姜王于太庙当众叩拜流光璧。
可太庙之中的流光璧是假的,一旦公开,即便百姓不识,单就臣子那一关便过不了。
姜王无能为力,只能于朝堂之上承认了流光璧丢失一事。只是隐去敬临为苏辞盗取一事,单说苏辞居心不良,恩将仇报,逃离落英宫之前,先将流光璧盗走。
可流光璧由姜王保管,如今流光璧丢失,他难辞其咎。
一时之间,臣子的指责也如雪花一般,纷纷朝着姜王的桌案袭来。
与此同时,身在燕国的苏辞不知与燕王达成协议之后,由燕王亲自派兵,将他送回了陈国。
彼时陈王正在病中,陈国继后便以此为名,将其拒之王都城外。
然而苏辞不过在城门外站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有背生无数双翼之人降落城中,而后打开城门。
苏辞带着燕王所赠的五千人马,在一众跪地的双翼之人的迎接下,浩浩荡荡进了城门。
也不知他到底用了什么办法,久病不愈的陈王竟然起了身,在宫门外等候他。
嚣张许久的王后与二公子慕立即变了脸色。
可陈王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带着苏辞回了寝殿,详谈一夜。
好似所有的风雨就此平息,先前从天而降的双翼之人只是城中无数百姓的错觉,陈国又恢复到了从前的安稳状态。
这让等待陈国也起动乱的姜王大失所望。
但他也无暇多管,因此江北之地的动乱更加严重。
大王子率军三万,除去镇压暴民时死去的数千人,竟有大半亡于恶鬼之口。大王子素来稳重,深知恶鬼作乱背后,定有邪魔作乱。
可所谓仙人绝迹于诸国已有数百年历史,他虽明白,却对如此状况无能为力。
而恶鬼作乱军中,在民间的传言中,也进一步证实了姜王正在被上天厌弃。
就在此时,陈国与姜国的边境处,便出现了陈国的十万大军。
峡玉关的守关将军还没能将百里加急奏章传送出去,背生双翼之人便携风雨之势,成功踏破了峡玉关卡。而后陈国十万大军再以摧枯拉朽之势,平定了大王子难以搞定的江北地区,成功吞并了姜国大半国土。
一时之间,姜国上下人心惶惶。
有逃亡而出的百姓声称,陈国公子苏辞有天人相助,姜国不日便要亡国。
王都的百姓整日提心吊胆,生怕陈国的铁骑,明日就踏破姜国都城。
姜王比其他人更急,他急得起了满嘴血泡,眼睛遍布血丝。
可朝堂上的诸位臣子,先前还义正言辞指责姜王丢失流光璧,如今家国有难,却不过三言两语王上圣明,便算是尽了臣子的本分。
姜王怒从心头起,却也对这种局面无能为力。
偌大的姜国就好似被虫蛀的房梁,先前一片富丽堂皇,只经过一点儿风雨,便有顷刻之间倒塌的风险。
也正在此时,退却到江南之畔的大王子,在巡视军营时,被恶鬼偷袭,惨死于恶鬼之口。
消息传回王都,王后当场昏厥过去,姜王一夜之间花白了大半头发。
可他连一点儿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大王子一死,江南之畔再无阻力,陈国十万大军顷刻间便列阵在姜国毅城之外。
而峄城之后,便是姜国王都。
朝局动荡,被罚守太庙的三王子也被连夜召回王都。
三王子虽然急躁冒进,但打仗却是一把好手。他师承护国大将军任兴安,对先前姜陈两国之战颇有见解。
他回到当日,便去了敬临的寝宫。
敬临已经不知被关在寝宫多久,她虽然不能外出,但也知姜国如今危在旦夕。陈国的兵马陈列在江北,与姜国都城遥遥相望,随时都有可能过江而来。
看到三王子大步走来,她慌忙起身,眉眼却不知该往何处放,浑身上下写满了局促不安。
三王子见她这副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我早就说过,苏辞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你偏偏不信!”
事到如今,敬临无言以对,只能沉默着听他训斥。
三王子似乎将被罚守太庙受的所有委屈不满,都一股脑倾泻到敬临头上,连带着苏辞一起骂了个狗血淋头。
“早知道当日我就该一剑捅死他,也省得有如今有这诸多麻烦!”
最终,三王子扔下这句话,气冲冲离去。
敬临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曾经灵动娇美的容颜,如今也只剩下了苍白惨淡。
她微微闭上眼,浓密的眼睫微微颤抖着。许久之后,一滴眼泪滚落而下。
她从不是这般静默的性子,如今国破家亡的风险之下,竟然也学会了忍让。
可倘若能选择,她宁愿一切都如最初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