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整日往凤鸾宫跑的沈美人,也居宫几日未出了。
初十这日,顾青昭前往紫宸殿送膳食。
方要入大殿之时,正巧碰上一位官员从里头出来。
那官员顾青昭曾见过,只是一直不太晓得官职。
那人远远见了她先是愣一下,随后连忙过来行了礼才走的。
“主子怎么了?”
绯紫扶着自家主子迈门槛后,却见她似乎思虑什么,于是询问。
顾青昭摇头,“没什么,或许是这几日魔怔了。”
方才她竟觉得那官员看她的眼神,莫名有些心虚。
“对了,方才那官员,是哪位啊?”
绯紫倒隐约记得,“似乎是司天台的吧。”她笑着道:“您册封吉日,就是司天台官员占卜负责定下的。许是这几日临近册封礼了,陛下多要询问两句。”
古往今来的人,地位越高,越看重日期。
皇贵妃册封礼这样的大事,必定是要选一个尽善尽美的日子的。
顾青昭不疑有他,抬脚进了内殿。
唐昀这几日忙着政事,总顾不上吃饭,顾青昭便常叫小厨房做了吃的送来。
今日或许是关雎宫待得太久了,便想出来走走,便亲自提着食盒来了。
唐昀还未批完折子,见她来很是惊喜。连忙放下手中的奏折过来。
“今日怎么亲自来了?”话虽这样说,可脸上的笑意是怎么都抑制不住的。
顾青昭将食盒放下,一一将里头的吃食取出来摆在桌案上,笑道:“看陛下的模样,今日似乎格外高兴?”
唐昀并未否认,一撩衣摆,坐在了软榻的另一边。
“司天台监今日来,再次言明十五是个十分难得的好日子。”唐昀也是生怕她的册封礼办得不好了,因此屡次叫司天台监夜观星象前来汇报,“这几日连着天晴,却又不燥热,实在是极好的。想来五日后,也是差不离的。”
顾青昭摆放完东西后安静坐下来,“司天台监?”她眸光微闪,“方才我进门时见到的那位吗?”
唐昀颔首,“他才刚离开,倒是极有可能碰上的。”
顾青昭狐疑,“从前的司天台监似乎不是这位?”
去年大邕灾祸连连,司天台在渝州地动的事情上,建功不少。那位司天台监,顾青昭也是有过几面之缘的。
唐昀肯定地说道:“前司天台监因功升迁到了礼部,现任司天台监是今年才提拔上来的。之前是司天台的副官。”
顾青昭若有所思地点头。
“瞧着你心不在焉的?”唐昀心思敏锐,见她眉眼间总松展不开,不由联想到了福卉流产的事情,顿时有些心疼。
他郑重其事:“福卉的事情你不需要管,在你册封礼之前,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管是谁在背后捣鬼,我定不会轻易放过。”
他这个做皇帝的实在是最清楚的,绝没有什么皇贵妃滥用职权苛待公主的事情。
明显是有人想借此事做文章污蔑昭儿。
顾青昭露出微笑,“许是临近册封礼,有些紧张罢了。陛下不用忧心。”
唐昀又岂能真的不忧心。
等顾青昭陪他用过膳食回去后,唐昀立马就召来京兆尹。
“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在三天之内查得是谁在暗中污蔑皇贵妃。”
京兆尹负责京内治安,闻言顿觉身上担子千斤重。
“微臣谨遵圣谕。”
除此之外,唐昀又拨了两队专攻情报搜查的千牛卫队出宫暗探。
如此一来,明有京兆尹,暗有千牛卫。
皇宫中,也有吴英和蔡海等人探查。
不出两日,果然叫人查出是有人收了贿赂恶意散播谣言。
那些人皆是一些市井流窜的小贩或手头无正经活计做的人,易收买,又极难查出来。
此事明显是有人暗中操作。
虽要查明那背后之人的底细还需些时日,可如今的证据,已然足够证明皇贵妃的清白。
京兆尹在大朝会之时,便将此事宣之于众臣知晓。
大臣们在心惊胆战的同时,也着实讶异、艳羡于陛下对皇贵妃的上心。
眼瞧着册封之期将临,纪似锦奉诏入宫,为白良妃诊脉调理身子。
自纪似锦将那药方给予尚药局后,为及时看顾白良妃的状况,她每月会入宫一次,与尚药局医师一同为其诊脉。
到了朝云宫,白良妃便赶紧拉着她进了内室,小心翼翼关上了门窗。
“你突然来信要入宫来替我诊脉,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纪似锦每月诊脉的日期,在上一次诊脉结束后便会定下。可明明还有十多天的,纪似锦却突然暗中托蒋忠祥叫白良妃提前召她入宫来。
想及纪似锦已与顾青礼定亲,便是皇贵妃的亲嫂嫂,眼下这个当口这般急切,定是为了顾姐姐的事情而来。
白良妃不由得慌乱了。
纪似锦见左右没人,这才凑近白良妃,悄声说了句什么话。
午后,米尚食来关雎宫拜见时,便显得很是谨慎小心。
顾青昭隐隐察觉到什么,便屏退了底下闲杂人等。
米尚食忙道:“娘娘,白良妃托奴婢来告诉您,外头曾有人瞧见司天台监与永清伯府的人来往。”
闻言,顾青昭骤然一惊。
这几日来的疑惑和不安,似乎找到了些许缘由。
“沈娇……司天台……”
本该不相关的人,此刻却因千丝万缕的关系,而显然成了一体。
“蔡海!”
“奴婢在!”
“暗中去查,司天台监可与荣氏或是齐氏有旧。”
永清伯府已然败落,若是还有能力捆绑住司天台监这样的人物,如今也不至是这个下场了。
除非,齐渺在其中斡旋。
沈临都惊讶得厉害,“主子的意思是,司天台监有问题?”她立马反应过来,眼里寒光四溢,“若真是如此,那册封的吉日,断不是什么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