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昀也不走了,勒令医师们全力救治。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医师们将煎好的药强行给灌下去,才算好起来一些。
医师连忙擦着汗出来禀报,“禀陛下,四皇子烧热已退。”
唐昀颔首,表示知道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此事了结的时候,外头一个内侍匆匆进门来禀报道:“陛下,尚仪局的采薇方才畏罪自尽了!”
未经拷打就自尽,显然是有隐情!
“奴婢在采薇的住所搜出白银五百两,且采薇在五日前,曾与广集殿的环盈有所往来。”
五百两白银,采薇一个尚仪局小女官,挣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这数。
唐昀冷声,“给朕彻查!”
吴英连忙吩咐人去将才杖责了几下的环盈拉去拷问,自然了,采薇那边也还需继续追查,和她相关的人和事,都不能放过。
内殿里很是不平静起来。
正在沈娇琢磨着想要禀报什么的时候,顾青昭起身朝唐昀福了个身。
唐昀不解,柔声问:“怎么了?”
“陛下说要彻查,臣妾宫里的染菊正和采薇是表姐妹,为防有所疏漏,吴太监若言询问染菊尽可随时问询,或许能有所助益。”
沈娇的笑僵在脸上。
她本来想先检举的,谁知顾青昭自个儿先说了出来。
这感觉可就全然不同了。
“贵妃娘娘倒是不心疼宫中的人,自是有关联的人,入了掖廷就是要严刑拷问的。”沈娇这话是想让关雎宫主仆离心。
可她也太过小看关雎宫。
顾青昭特意将此事说出就是为了保护染菊。
若染菊和采薇有亲的事情到时候被有心之人提出来,她被扣个帽子倒是没什么,可等待着染菊的,可就是掖廷刑罚了。
上头唐昀为表公正也叫吴英去请染菊。
只是特地嘱咐了,“该问则问,不许施以刑罚。”
吴英自是晓得陛下多心疼贵妃娘娘,自然也爱屋及乌,不会动她身边的人,于是忙不迭道:“请陛下和娘娘放心,奴婢只为查案,此事与染菊姑娘若无关联,奴婢必定不会碰染菊姑娘分毫。”
可偏偏此事就是如此的巧合。
环盈自入了掖廷受了一回刑罚后,便十分怕死地“招供”了。
她与采薇往来,竟意外发现采薇的受雇之人。
“关雎宫染菊借与采薇的亲情关系,将顾贵妃之命传达至广集殿林掌事处。顾贵妃还给了采薇七百两银子,采薇为谢染菊恩情,还返还了二百两银子给染菊。”
“简直信口雌黄!”白嫔第一个坐不住跳起来,“陛下,贵妃姐姐已有三子,何需去害一个居于广集殿的四皇子呢?这环盈定是有问题!”
“是啊,贵妃都已经有三位皇子了,怎么还不满足呢?”王婕妤泪痕未干,面朝顾青昭质问着:“为何贵妃还要来害我的孩子呢!”
她憎恨不已,转而面向唐昀时,更是啼哭,“陛下,嫔妾知道嫔妾不如贵妃娘娘身份尊贵,瑾儿也素来不得您喜爱,可他毕竟是您的亲生子啊,您一定要为瑾儿做主啊!"
“嫔妾倒是觉得,顾贵妃不会做这样的事。”竟是沈娇开口替顾青昭说话,她看向吴英,“那环盈许是失心疯了,染菊虽然是关雎宫的人,平素也是贵妃娘娘的左膀右臂,她定是瞒着贵妃娘娘所为。”末了,她狐疑着,“就是不知她到底是为着什么?既然在关雎宫当差,就该好生听主子的吩咐才是,怎能如此胆大妄为呢。”
这话说得白嫔险些没跳起来扇她。
她就说沈娇这贱人怎么突然之间转了性子,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果然,王婕妤就接了话茬,“染菊是从王府就跟着顾贵妃的人,最是衷心不过,若非贵妃吩咐,她又怎会有如此行径呢。”
顾青昭起身,坦然:“陛下,臣妾没有做过此事。染菊最是恪守宫规不过,又生性良善,更不会有此作为。”
“贵妃光凭一张嘴就要抹去自己和关雎宫奴婢犯过的恶行吗?那也太容易了些吧。”沈娇不依不饶,“采薇终究是尚仪局的人,又与染菊如此亲近,若非手握大权的顾贵妃,又有谁有能耐在齐贵妃掌管的尚仪局手底下埋了眼线。”
闻言,齐渺也察觉了不对。
四皇子这病状来得突然,林掌事更是直呼是她所为,又提及她手底下的尚仪局,事情哪会有这样巧合!
除了顾青昭,她也实在想不出别的人来。
没想到,顾青昭当真如此恶毒心肠!
方才她险些就受了冤枉!
若是陛下当真听信了那些话以为她有心谋害皇嗣,那她和翊儿还有什么前程!
只要她一倒,后宫和储位,自然都是关雎宫的了。顾青昭真是打得好算盘!
她咬牙切齿,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陛下!染菊不是普通人,她是关雎宫的二等侍女,顾贵妃平素很是看重,如今又涉及皇嗣之事,就算陛下舍不得动顾贵妃,也该彻查关雎宫!”
“陛下三思!”李婕妤也连忙站出来,“环盈空口无凭,采薇如今又没了,案件正是扑朔迷离的时候,最怕有人钻了空子。虽说嫔妾不该以最险恶的心去揣测别人,可这些年宫中嫉恨贵妃娘娘得宠的大有人在,为害贵妃不惜一切代价,如今又何尝不是那背后之人的计谋呢?”
“李婕妤怎么几句话就要为顾贵妃开脱?即便顾贵妃要洗清嫌疑,可此事涉及皇嗣,岂能含糊过去?最重要的口供如今直指关雎宫,若不将关雎宫查个遍,又怎能还贵妃清白呢?”王婕妤恨恨道,“贵妃若当真身正不怕影子斜,为何又不敢让搜宫呢?”
“住口!”唐昀冷眼下来,语气不容置喙,“朕相信贵妃,贵妃素来仁厚善良,此事绝非贵妃所为。”
“陛下!”齐渺十分不甘心。